《长河》少女夭夭塑像。

图/文 范诚

春日的一个周末，我与文友专程来到怀化市麻阳县吕家坪镇采风。

吕家坪镇是沈从文长篇小说《长河》的原型地，地处麻阳县东20公里处，位于麻阳、辰溪、泸溪三县交界，旧时是辰水上一个重要的商贸集镇，也是麻阳船的大本营之一，文化底蕴深厚。

在吕家坪码头上面的绝壁上，有两块大青石，上刻“青山不老 杨武题”几个大字。因为地势高，没什么遮挡，那几个大字十分醒目，远近都能看到。那字为上世纪二十年代所题，至今上百年，题字者杨武，为湘西泸溪县人。

当地文友告诉我，民国初年，杨武受“湘西王”陈渠珍的派遣，任湘西百货总局总办，驻扎吕家坪。统辖辰河流域税务及军政后勤事务，俗称“杨总办”。他与湘西头面人物熊希龄、陈渠珍过往密切。与青年时代的沈从文也有交往。沈从文曾被派遣在吕家坪短暂驻扎过。

据了解，杨武题写“青山不老”几个大字，背后还有一个凄婉动人的故事。

古镇原有一个忠厚老实的青年叫青山，娶了财主的女儿水月为妻。财主素来瞧不起青山，便设计想陷害他。某次，财主假装生病，提出要采岩山绝壁上带露水的岩姜治病。青山一听岳父生病，十分心急，便奋不顾身，去绝壁上采药。结果一不小心，从陡壁上坠河而死。水月知晓父亲嫌贫爱富、设计陷害青山的真相后，投江殉情而死。老财主追悔莫及，后皈依佛门，倾其家产在岩山的悬空山崖陡壁处修建了水月庵。

杨武的题字，一语双关，既颂扬青山舍生忘死、水月为夫殉情的精神不朽，也是对这一带风光风物的由衷赞赏。

这绝壁的上面，就是水月庵，位于山的最高处，居高望远，已成为当地一著名景观。

我们站在“青山不老”几个字下方，反复欣赏着几个大字。有人怀疑该字为沈从文代笔，知道我对沈从文有一定研究，就要我判断。因为撰写过《沈从文的“写字”及书法艺术》，我对沈从文先生的书法有一定的研究。经过反复端详，我觉得该字笔墨粗犷，字体厚重，不像沈从文所写。因为沈从文跟随部队在吕家坪一带活动时，初出茅庐，字虽写得好，但并不成熟，更不出名。他的字是几年后在芷江练成的。再则，沈从文的笔墨纤细一些，笔力弱一些。而旧时人物，自幼就练书法，字写得好的多了，相信杨武作为一方大员，是无需别人代笔的。何况，该题字后署名“杨武题”，已经说明了，也就不值得怀疑了。

近年来，吕家坪镇围绕着沈从文先生的《长河》，正在着力打造文化古镇。

在“青山不老”碑的石壁上，修复了游道，连通下面的码头。码头上，竖立一块“长河古镇”的石碑。码头下的河面上，他们专门打造了一艘“麻阳船”，一展当年麻阳船的风采。

顺着游道向上走，可到水月庵。再前行，是一段修复的城墙，门上刻有“前哨古道”几个大字。历史上，吕家坪是麻阳的重要关口。清康熙年间，曾在吕家坪境内修建古堡五座，主要用于抗击苗民起义和防御外界入侵。后古堡在“文革”中被毁。如今该镇筹集资金，修复了一段城墙和一个古堡。该古堡上刻有“苗疆前哨”，屹立山头，可以俯瞰四方，显得威武雄壮。

在对面的另一个山头，一个《长河》中少女“夭夭”的塑像耸立着。一个扎着长辫子的少女挺立山头，凝视远方，其乡村少女朴实而俊俏的形象，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