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结报全媒体记者 吴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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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舞剧《二十四时舞》的剧情非常简单:湘西苗家的老族长璞果,一边娴熟地引领族群在岁月流转中有序地生产生活,一边从容不迫地教导孙子代苟尼学习成长。这年立秋过后,稻穗沉沉稻浪滚滚,又是一个丰收季节,老族长在劳作的欢喜中告别人世,回到祖灵的怀抱,而小男孩也经受住成长的考验,顺利接过爷爷的责任,成为族群新的领路人。
简单吧,简单到百来字就基本上将故事线讲清楚。
这种简单,也让一些观众有了疑问:如此清汤寡水的剧情,和经验中剧情跌宕起伏的“舞剧”,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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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舞剧”,就是以舞蹈为主要手段展现一定戏剧情节内容的艺术门类。
所以舞蹈和剧情,就是舞剧之所以成为“舞剧”的“关键二元”。
当然,在舞蹈之余,还有音乐、服装、道具、舞美等其他艺术形式来强化剧情表现力;而剧情,也通常以冲突、反转、明暗线交织等技巧,来强化剧目感染力并实现对主题动机的深刻表达。
由此可见,舞蹈及其他艺术形式是剧情的表达方式,而剧情是主题动机的逻辑载体——终究归于“文以载道”的规律性框架之中。
而剧情可以简单而深刻,也可以复杂而深刻;剧情的走向,可以是正向线性的直叙,也可以是反向线性的倒叙,还可以是多向漫射式的散叙结构——无论哪一种结构,只要有发生、发展、结局,则剧情成立。
如果我以上的认知并非大错特错,那么一部有完整剧情线、以舞蹈为主要表达方式且具有深刻哲思主题动机的《二十四时舞》,当属“舞剧”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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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在于,《二十四时舞》所载之“道”,即关于时间形态的狂想、生命存在的领悟、文明延续的哲思、人类亲情的感动,都来自上述那个简单至极的剧情本身,而非来自舞蹈及其他“艺术花样”——说明这个剧情,虽然简单,但权重极高,绝对不可抽离。
更不用说,剧中孙子从祖灵怀中争夺爷爷灵魂那一幕,观者纷纷落泪,情感冲击十分强烈——倘若没有剧情铺垫,又如何做到使人共情?
是的,《二十四时舞》的舞蹈很精彩,道具运用很出彩,服装舞美和整个舞台氛围都比较热闹,很容易让人忘掉本就简单的剧情。万花总是迷人眼——但你不能因为万花的夺目,就否定枝干的强悍。
换句话说,如此简单的剧情,竟然撑得起如此深刻的哲思,还能挂得住如此纷繁的表象,不正好证明这个剧情稳健巧妙、高明至极么?
艺术作品的所谓“高级感”,就藏在这种硬咄咄又轻飘飘的举重若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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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全国舞剧市场蓬勃发展,同质性竞争也非常严重。例如在剧情题材上,几乎被古典、当代现实、红色这三类霸榜,却鲜见姹紫嫣红的民族题材舞剧。
这不符合“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双百方针,也不符合多元文化需求的市场现实。
我们说要文化自信,不是嘴硬就能实现的——只有通过不懈努力、不断让本民族(中华民族)的多元多彩文化频频“出圈”,才更能激发文化自信,才能更豪迈、更雄阔地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以此来看,一部民族舞剧《二十四时舞》,用一段凝练到“不太舞剧”的史诗般简白的民族剧情,在本应多彩多元的中国文化市场上,搅动出颜色不一样的涟漪,是件好事。
综上,我为《二十四时舞》的剧情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