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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13日

范诚纪实散文创作的价值与意义(上)

范诚最新力作于2017年7月由岳麓书社出版

章罗生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纪实文学异军突起,波涛汹涌,至今方兴未艾,其中纪实散文是其重要支流之一。范诚的纪实散文创作,是该大潮与支流中涌现的浪花,但不同于一般随波逐流、稍纵即逝的“小”浪花,它不但以其体“大”、量“多”而彰显出非凡力量,而且以其蕴涵丰富、特色鲜明而令人瞩目。

近10年来,范诚先后出版了《本色凤凰》、《崀山走笔》与《走玩湘西》7部散文集,计200多万字。这些作品,从“凤凰”、“崀山”到“湘西”,“点”“面”结合,图文并茂,全面、具体、细致地反映了整个湘西——湘西南地区的历史、文化与人文地理等,从而不但为湖南文学与湖湘文化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而且为中国乡土文学与纪实散文的发展,也提供了极具意义的经验和启示。

首先,范诚的纪实散文以系列形式,集中、全面、系统地反映了包括“崀山”等在内的“大湘西”、“泛湘西”的历史、文化、人文地理与风俗民情等,具有较大的史料价值与认识价值。其中《崀山名胜古迹》《崀山走笔》与《崀山乡土》等“崀山”系列,不但全方位、多角度地描述了崀山这一旅游胜地以及新宁县的名胜古迹、自然风光与乡土风物,而且通过对众多人物的素描勾勒,深入挖掘了其中的历史内涵与人文精神;《本色凤凰》与《凤凰:那些人 那些事》等“凤凰”系列也是如此:它们相互补充、相得益彰,不但具体介绍了凤凰古城的风景名胜与历史地理等,而且更以熊希龄、陈渠珍、沈从文与黄永玉等名人为重点,凸显了其独特、厚重的人文内涵;而《阅读湘西》与《走玩湘西》等“湘西”系列,则由“点”到“面”,放眼湘西。一方面通过描写张家界、贺龙故居、潕溪书院、老司城、不二门与芙蓉镇等“山川形胜”,溪洲铜柱、土家织锦、拉拉渡、菊花石、酒鬼酒、古丈茶与苗鼓等“乡土风物”,神秘风水、丧葬奇闻、“放蛊”揭秘与花酒传说等“民俗传奇”,以及“毛泽东的老师袁吉六”、“黄永玉和峒河四桥”、“刘鸿洲的艺术”、“刘晓庆重返芙蓉镇”、“何纪光的‘茶缘’”与“宋祖英的故园情”等“人物特写”,全方位、多角度地深度“阅读”了湘西;另一方面,又通过具体介绍“吉首的特色苗寨”、“凤凰的风水传说”、“泸溪的特产美食”、“一脚踏三省的地方(花垣边城)”、保靖的“黄金村与黄金茶”、古丈的“红石林与坐龙峡”以及“猛洞河猴趣”与“龙山乡村景点”等湘西8个县市的特色文化——尤其是旅游文化与饮食文化等,进一步“走玩”了湘西。

其次,范诚的纪实散文系列继承我国古代游记散文的传统,为当代散文尤其是游记体散文(或“旅游文学”)的发展,提供了宝贵的新鲜经验。众所周知,我国游记体散文历史悠久,名家辈出。如郦道元的《水经注》既是一部地理著作,又是一部描写自然风光、山水景物、地理形胜与民俗风情的散文名著;杨衒之的《洛阳伽蓝记》既有对佛寺兴盛史实的记叙,更有对市井风情、佛教习俗与人物、志怪等的描述;柳宗元的“永州八记”尤其是其中的《钴鉧潭西小丘记》与《至小丘西小石潭记》等,被公认为游记精品;徐弘祖(号霞客)的《徐霞客游记》“融地理学家深入观察、细微分析之科学美与文学家寓情于景,景情相生之艺术美于一炉,谋篇安章,别具一格”;而郁达夫的《屐痕处处》与《郁达夫游记》等,“将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融为一体,将风景与人情合为一处,将山水与历史化为一记”,具有“细”、“美”、“真”、“趣”等特色。而纵观范诚的纪实散文系列可知,作者不但继承了以上名家名作的传统,而且能博采众长、推陈出新。即,他既描绘山川形胜与自然风光,又注重历史文化与人文地理;既谈古迹轶事与习俗志怪,更重地方特色与民族风情;既追求“本色”与“真”、“趣”,又紧扣“走玩”与“乡土”;既讲究文字的可读、可感,又注重图像的辅助、配合,等等。而这一切,都可见出作者作为一个“崀山人”(生长于崀山下)、“湘西人”与“报人”、“电视人”(在湘西任记者27年)所特有的优势和所独具的特色。正如有人所指出的:“范诚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只要打开他的故乡作品,你随处都可以触摸到他那颗滚烫的赤子之心,随处都可以感受到他对故乡浓烈如火的激情”;他“从以镜头说话,到以美文寄情,带给我们别样的惊喜”,他“把自己的履痕,自己的生命感受,自己眼见过的美景,感动过的人事,都用心记录下来。这些记录是点滴的,没有功利的,因而更见真诚和可贵。”也如他自己所说,他之所以在湘西工作这么多年,是有感于“湘西山川的秀美”、“湘西人性的纯朴”与“湘西文化的独特”,以及“湘西是一本读不完的书”。

当然,说到对传统的继承与发扬,还须提到的,是其写景的细腻、鲜明与真切、形象。如《诗画大龙洞》(《阅读湘西》)写峒河之水:

峒河的水从源头蜿蜒而下,似一条飘带,撒落在大山丛中。水是欢快的溪流,时而湍急,时而舒缓,时而瀑布飞流,时而积水成潭。然后哗哗东流,源源不绝。

水是那样的清澈透明,水流过处,河谷中的鹅卵石都能依稀见其轮廓。水中的游鱼,成群结队,在游玩嬉戏。每到夏天,两岸的苗家孩子,光着身子,在河里游泳、跳水,或捕鱼捞虾,身子被太阳晒得黝黑黝黑,像一条条光溜溜的泥鳅。

又如《丹霞之美数崀山》(《崀山走笔》)写崀山之美:

啊,这就是崀山。

她美在色彩:蓝天、白云、丹山、碧水,再随晨昏四季无穷变幻,有哪个画家能调出这样美的颜色?

她美在形态:如螺如象如羊,如将军,如辣椒……每一种形态都挑战你的想象力。

她美得让你震撼:一大片圆锥形的峰林如天降群雕,如万马奔腾,大气磅礴。

她美得让你愉悦:那分布在丹霞丛林中的小块金黄的稻田,依偎在山脚的青砖瓦舍,那清澈的夫夷江水,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美,是多少人怀念的诗意田园。

读这些文字,我们自然会想到柳宗元的“永州八记”、郁达夫的“游记文学”、沈从文的“湘西系列”与老舍的某些写景散文等,进而可窥探到作者在继承传统、撷英咀华方面的用力之勤。这就难怪有人说他的写景抒情文字“综合了摄影、绘画的技巧,取景构图匠心独运,画面清新淡雅,和谐流动,富于层次感,而又文辞流畅,风情独具”;作者“既不刻意去追求华词俪句,也不屑于寻求微言大义,他所向往的是清水芙蓉、本色自然的艺术境界”。正是如此,其作品“读来如老友谈心,平易亲切;又如清泉入林,清爽宜人”。

再次,范诚的散文创作丰富和发展了湖南的当代纪实文学与湖湘文化研究。与其旅游资源与影视文化等一样,湖南也是文学大省甚至强省之一。如在纪实文学创作方面,新时期以来,除唐浩明的《曾国藩》等纪实小说系列外,还先后涌现了以张步真、杨华方、赵志超、余艳、纪红建、周迅与张雄文等为代表的“红色题材”群体,和以李超贵、陈启文、阮梅、彭晓玲与韩生学等为代表的“现实题材”群体;纪实散文虽不及报告文学兴旺,但也后来居上,近年来先后涌现了甘建华、王开林与胡玉明等人各具特色的系列创作——而范诚的出现与加盟,则不但扩大了该团体的力量,而且有力地推进了该文体的发展。尤其值得关注的是,湖南当代的纪实文学创作,立足本土,为宣传与弘扬湖湘文化作出了显著贡献。其中唐浩明的长篇小说系列对曾国藩、左宗棠与杨度等近代历史名人的艺术再现,“红色题材”群体对毛泽东、刘少奇、粟裕等革命领袖和将帅的全面解读等,即是其典型例证。而纪实散文,由于其鲜明的资料性、学术性与“文史兼容”等特色,它对湖湘文化就不只是“宣传与弘扬”,而是兼具挖掘、考证与研究之功了。如张步真的《江湖之远》以岳阳楼为中心,通过考证屈原、李白、杜甫与范仲淹等历代文化名人与岳阳尤其是与岳阳楼的关系,考察与研究了“忧乐文化”与岳阳精神的形成、发展和内涵等;甘建华的《蓝墨水的上游》与《江山多少豪杰》立足衡阳,考证和研究了湖湘文化的源流尤其是在衡阳的发展与表现等;胡玉明的《浏阳潭湾梦》与《走读浏阳罗汉》等,不但挖掘了罗汉等被历史淹没的中共早期革命先烈,而且叙写了众多发生在浏阳这块红色热土上的革命家及其英雄故事。而在这方面,范诚的创作表现更为集中、突出:它以“凤凰”、“崀山”与“吉首”等为重点,通过挖掘与描写发生在湘西南这片广阔、美丽而神奇的土地上的名胜古迹、人文历史与风俗民情,如吉首的潕洲书院、德夯苗寨与矮寨大桥,凤凰的南长城、三潭书院与苗人谷,泸溪的菊花石与非物质文化遗产,花垣的诗画大龙洞与黄瓜寨古战场,永顺的老司城与不二门,以及龙山的里耶与乌龙山大峡谷——尤其是通过描写众多文化名人,如新宁(崀山)的杨再兴、江忠源、刘长佑、刘坤一、陈鸣志、刘永济、刘敦桢与陈贻焮、李双元,凤凰的熊希龄、沈从文、黄永玉、田星六、顾家齐与“湘西王”陈渠珍、“苗王”龙云飞,以及吉首的杨岳斌与罗荣光,古丈的何纪光与宋祖英,桑植的贺龙与保靖的袁吉六,等等,进一步从广度与深度上有力弘扬了湖湘文化与湖南精神。其中如指出:“楚勇”是湘军的雏形,江忠源是湘军的重要创始人之一,其后曾国藩募集地主武装,基本上都按江忠源的办法,后统称“湘军”(《乡土崀山˙江忠源:忠烈家门》);崀山人的个性精神,一是敢想敢干、勇于进取,二是任侠仗义、重义轻财,三是尚武喜文、勇敢无畏,四是注重乡情、团结协作(《崀山走笔˙崀山人的个性精神》);桑植不仅是一块红色土地,还是一个民歌之乡,尤以红军歌谣广为流传(《阅读湘西·在贺龙元帅故居》)等等,均是其具体表现。(作者系湖南大学纪实文学研究所所长、文学院教授,湖南省报告文学常务副会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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