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黄琬芸 图/ 黄石松
上小学那会儿,我写作文最喜欢用“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这个成语。现在读了初中,回头来看那时候的作文,又看看电脑里的照片,不由感叹时光如水悄无声息地流逝,恍然抬头,已匆匆数年。
小时候的天空,飘来飘去的都是“哥哥”“哥哥”。我有两位哥哥,对于大哥张翔瑞,我一直都有一种敬仰的感觉。他个子最高,年纪比我和小哥大上一截,说话自带一种威严。对于小哥黄普涛,我很多时候有一种不服气,总有一种不和他一比高下誓不罢休的感觉。童年记忆里,三个人无论干什么,永远都是大哥哥带领着像小尾巴似的我和小哥跟着他四处溜达。
记忆里,大哥是个很会玩的大男孩,无论什么,都能玩得很有一套。那年有一天,他带着我和小哥一起在客厅玩,他说去餐桌下用沙发垫子搭鸟窝吧,我们就把餐桌的四个角当柱子,用硬纸板挡住四面,然后翻出所有的沙发垫子铺在地板上,还把奶奶的棉被和靠枕也都搬进了我们的“鸟窝”,我们仨躲在里面一声不吭,让大人一阵好找,然后我们开心得哈哈大笑。
还有一次,大哥背着小哥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一旁,悄悄说他的大拇指能和手掌分开。虽然我年龄小,但也是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我摆出不相信的样子看着大哥。大哥的表情很鬼祟,把手放在我眼前,当场把他的大拇指和手掌分开了,令我目瞪口呆。我拉着他要求再表演一次,大哥很严肃地告诉我——大拇指一天不能离开手掌很多次,不然就真的会断掉。大哥要我严守秘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特别不能告诉那个家伙,他指着玩电脑的小哥说。
长大后,我明白了当初神奇的表演不过是障眼法。却无法忘怀当时的情景,一个大男孩脸上洋溢着灿烂又得意的微笑,到现在依然让我不住地佩服。
那一次的经历,我就认定大哥是天下最厉害的人。
再后来,我们真的长大了。大哥离开了奶奶,回到他的母亲身边。记忆中的大哥好像就这样终止了一样,那个爱玩的大男孩就好像从我身边消失了一样,就算再次提起也不过是一句淡淡的:“哦,是吗?记不到了。”那些年里,大哥仿佛不再是我最仰慕的人了,反而变成了爷爷奶奶口中的“反面教材”,老师口中的“坏孩子”。有时候,我甚至会问自己:“现在的大哥还是不是当初的大哥呢?”后来,就算大哥回来,我也只有一句普通的问候。就算他再表演当初那个神奇的魔术,我也可能只是勉强地笑着说:“大哥好厉害!”时光流逝,清晰的记忆变得风轻云淡了。
很久没再见到大哥,听说他去了部队,去当兵了。我想那个爱玩的大男孩消失了,那个叛逆的大男孩走掉了。
大哥从天津回来探亲时,已变得沉默寡言,穿着军装的他消瘦而结实,伸出的那双布满青筋的手不再是向长辈要钱,而是默默地接过自己的行李。看着这样的大哥,心底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当初那个仰慕的大哥回来了,陌生的是他不再是——小时候最好的玩伴了。
2017年的冬天,大哥又回来探亲。让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大哥长大了,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了。看着这样的大哥,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总感觉有很多话很多话想说,但看见了大哥却又下意识地回避。我为大哥变得成熟可靠从心底里感到开心,但仔细想想后,又无法避免地怀念以前——小时候我们仨那段最欢快的时光。
在部队里,大哥自学了吉他。当我们都叫他“唱一个”的时候,他眼中又洋溢着少年的羞涩,但还是落落大方地为家人自弹自唱了《从前慢》《当你老了》。大哥陪着奶奶在阳台上说了一会悄悄话,陪着爷爷喝了点酒,帮着大伯端菜装饭。这让爸爸、大伯、爷爷、奶奶都夸大哥长大了,懂事了。大哥还给我和小哥说了很多他们的趣事,逗得我们一直开心地笑。小哥捏了下大哥胳膊上的肌肉,不敢再和大哥比赛掰手腕了,我想就算大哥不使劲,小哥都未必扳得倒他。
大哥探亲假很快结束了,离别时我们三兄妹有了自己的约定——明年再见。大哥说好好服役争取再次立功,小哥说认真读书尽量少玩电脑力争考上吉首大学,我表态说要努力用功争取考上一所好的高中。我想,湘西未来发展的后备军队伍里,应该有我们三兄妹,这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