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继刚
雨中,我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却挥挥手说他不想走城西,因为他怕堵车。目送着在雨花中渐行渐远的车影,我没有任何责怪和埋怨。我始终相信,总有一辆车在等着我上路,等着我开启一段短暂而快乐的搭乘之缘。
搭车犹如巧妙的人生。小时候,我渴望着警察之梦能早日开出绚丽的花,结出丰硕的果。初中毕业后,我却走进了师范学校的大门。在警察梦想的教师生涯里,我的青春和热情陶醉在童真童趣的童话世界里。如今,离开学校多年的我还常常做着警察梦和讲台梦。但是,在单项选择的人生轨道里,心在哪里,风景就在哪里,我的梦境只停留在回不去的永远。
搭车犹如美妙的爱情。我和妻是中师三年的同学,毕业后还在同一所农村学校教书。我们每天一起上课、吃饭、玩耍,就是感觉不到爱情的存在。一次,妻突然为我介绍一位女朋友,年轻漂亮,工作单位也好,准备把我“嫁”出去。结果,她没当成媒婆,还急急忙忙地当了我的新娘。十多年来,我和妻的爱情故事没有琼瑶小说里的海誓山盟、轰轰烈烈。但是,我们用彼此的不离不弃和相依相偎支撑起了一个叫家的港湾。
我一直是个静不下心的浮躁之人。2016年,好强、好动的我突然被查出患有糖尿病和肺结核,体重从160斤骤降至128斤。一名年轻医生看着我的CT片,发现肺部有两个大窟窿,悄悄安慰妻子:“早做准备……”
医生的误诊没有击垮我的信心。按照医嘱,带着对家、对生命、对理想的眷恋和热爱,我戒掉了不该吃的肉、不该吃的水果和不该喝的饮料。在治病养病的日子里,我慢慢地接受了针尖刺破血管的恐惧,享受着每天坚持锻炼的快感。在孤独和寂寞中,我还习惯了一个人静读一本书,敲打一段文字,把时间和精力挥洒在书香的行程里。这样的日子,悄然改变着我的心态、性格和生活。
人生犹如白驹过隙,过多的欲望是枷锁,交朋结友也如此。曾几何时,我们加了多少的QQ和微信好友。可当某一天,心堵了、烦了、恼了,面对着一排一排闪动的头像,却不知向谁说起。曾几何时,当我们推杯换盏、唾沫横飞时,泛红的张张醉脸亲切呼出的都是哥们、朋友。可当醉意散尽,头脑清醒时才蓦然发现,那种美好只在“灯火阑珊处”。
我的朋友不多,但我却是一个幸运的人。写的文章在报上发表了,能收到如细雨般的鼓励和祝贺。生病住院了,能有人送来一篮温馨的水果。在没有钱还银行贷款的日子里,一个账号发过去,一组代表钞票的数字就马上乘着友谊的小船款款走来。
宋先生曾是我的主管领导,我们的友谊来自他对我的尊重和关心。工作时,他会充分征取我的意见建议;吃饭时,他会特意为我点上爱吃的菜;走路散步,他总是提醒我该走多少时间、能走多少步。这种平等友好的感情犹如亲情,让我感到舒适和温暖。共事七个月后,我与他迎来了别离。分别时,我特意送他一盆君子兰,让它勃勃在友谊的时光里。
人生就像行船,风景和遭遇,都自有安排。旅途中的来来去去、聚聚散散,只有懂得珍惜、珍重,方知一切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