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向民航

去齐心苗寨看岩头屋，已经成为吉首或是周边城里人重要的近郊游项目。

齐心村位于吉首市西南方向，与凤凰接壤，是云贵高原腊尔山台地余脉吉首段最具建筑特色的一个石头寨子。驾车自乾州出发，约需一个小时。

齐心村本名为“构捏”（苗语），意为“牛引来的地方”。清乾隆五十九年（公元1795年），乾嘉苗民起义爆发。起义队伍在这里生擒清军将领，“构捏”改名为“擒头坡”。到了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即农业合作社时期又改名为“齐心”。

齐心四面环山，山峦起伏，沟壑纵横。

我第一次去齐心苗寨是8年前的一个夏天。那时，烈日当空，骄阳似火，我们一行数人沿着一条蛇形山路向上爬行。由于海拔高，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难，本来只需一两个小时的路程，我们足足爬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山顶。

齐心寨子不大，七八十户人家，三百多口人，是一个用石头垒起来的村寨。齐心的石头很特别，当地人都呼其“千层岩”，岩质坚实平整，纹路清晰，易于开采，是建房、修桥、砌路的最佳材料。自古以来，村里人习惯用这些坚硬的石头修筑房屋、碉卡、道路、围栏及猪牛圈舍等，既挡风防雨、防火防盗，又冬暖夏凉，还可抵御外来的侵略。至今，全寨仍有五十多栋石头屋子，17个青石朝门，两座青石碉楼，四处碉楼遗址。村头村尾，还有许多随处可见的石桌、石碾、石磨等传统作坊遗迹，保持着明清时期的基本建筑风貌，连村中道路也全是青石板铺就。自踏入的那一刻，我就爱上了这个有古风遗存的苗寨。

之后，每逢闲暇，我都想着要往齐心走一走。因此，也和一些村里老人交上了朋友。龙八斤是我最早结识的一位村里人。他七十多岁了，中等个子，讲汉话有浓重的苗音，但为人谦和，那爬满皱纹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他是寨子里唯一一位老“巴代”（苗祭师）。龙八斤擅长举行傩法事，他拜过师，立过堂。“还傩愿”是他拿手的绝活。寨子里的人请他掌堂“还傩愿”，他不计报酬，有时一场就要举行几天几夜。他还精通苗族医术，一些小灾小病从不收费。遗憾的是，我在齐心的这位老朋友不久前因病去世了。

石永照是我在齐心结识的第二位老人。他是一位退休教师，也已古稀。齐心村仅有吴、龙二姓人，所以，石永照是村里唯一一位外姓人。石永照本是凤凰县禾库人，读书毕业分配时选择来到这里当了小学教师，一是看上了这个美丽的村落，二是这里离禾库很近，还可以照顾家里。因此，他就娶了齐心的姑娘，在这里扎下了根。

石永照家院子很大，有高高的封火墙，厚厚的岩板石。整个院子全是青石、火砖、木头垒砌而成，除了大门的青石朝门外，墙基的条石有四米多长。据他介绍，这个院子已经住了好多代人了。在乾嘉苗民起义中，苗族首领吴八月就在他家设立过大本营。院子里有水井、暗道、枪眼，非常安全。至今，这个院子也是十分抢眼的，游客每每路过，都会不由自主地被莫名的感觉吸引着走进去看个究竟。我也是因此结识石永照的。

石永照人很随和。有一天，来他家走访的游客来了三拨，广州的、杭州的，还有乾州的，人数再多，他都不厌其烦。而每当我从他家门前路过时，他都会乐呵呵地打招呼：“呔扁呢！呔扁呢！”（苗语：来坐一下）让人有回家的感觉。

我在齐心结识的第三位老者就是吴金兰了。吴金兰今年六十七岁，身材高大，一身古铜色的肌肤，显得刚劲有力，平时没多话，爱喝“二两”养身酒。他是寨子里有名的石匠，据说像他这样的石匠在齐心还有二三十位。齐心石头资源优质丰富，满山遍野都是。虽然开采方便，但要修好一座岩屋还是要费些时力的，粗略估算，从采石、打磨、搬运、垒砌再到装修成型，要花数年时间才能完成。当然，如果乡亲邻里、村中石匠协同工作，一年半载也可完工。头几年，齐心村里搞旧房改造，有人建议把老岩屋全都保护起来，吴金兰第一个站出来投了赞成票！他说：“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拆了就没了！留着还有大用处呢！”

其实，有这样想法的人在齐心还有很多。比如，隔壁的龙大姐，村头的吴二嫂等，一讲起岩头屋就来劲！她们说这岩头房冬暖夏凉，坐久了有感情，硬是舍不得拆！的确，近几年随着农村交通状况的改善，齐心通了水泥路，村民的思想观念有了新变化。村里制定了村规民约，将老岩屋保护起来，计划发展乡村旅游。同时腾出地方进行统一规划，专修新房子，这样不仅满足了村民们的住房新需求，也使老石头房得到了有效保护和利用……

如今，每逢节假日，来齐心观光旅游、写生拍照的城里人越来越多了！相信在不远的将来，齐心的石头将变成会讲话的石头，积淀着历史尘埃的石头也将焕发出时代的新光彩！

每次离开齐心之前，我都会触摸那经历风雨侵蚀的青石朝门，回望那硝烟散尽的青石碉楼，每逢此时，青石巷中都会传出清晰的歌谣——

石头屋，石头墙，石板上面种杂粮；

青石朝门户对户，碉楼立在寨中央；

高山顶上有好水，岩板小路弯又长；

欢迎齐心八方客，包谷烧酒任你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