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 李再兴 丁丹 陈姿竹 龚 娟

“温大爷，您儿子马上就来接您回家了，想儿子了吧！”12月7日，在保靖县救助站的接待室里，得知17年未见的儿子马上就到，温元树咧着嘴巴“嘿嘿”地笑着。

温元树是云南省昭通人，17年前，他离家外出务工，从此便与家人失去联系，直到今年11月21日，他被保靖警方留意，才得以与家人团聚。

12月7日下午，温元树的儿子小温从云南千里迢迢赶到保靖；12月8日，小温带着父亲，踏上了回昭通的路。

为凑学费，父亲只得外出务工

小温记得，在自己6岁那年，妈妈便永远地离开了自己和年仅4岁的弟弟。从此，兄弟俩和父亲温元树相依为命。父亲一边在家照顾年幼的孩子，一边做点农活，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才把孩子送进学校。

转眼间，小温上了小学四年级，2001年的夏末，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可新学期的学杂费仍没有着落。一贫如洗的温元树向周围亲戚朋友借了个遍，却还是无法凑齐两个孩子的学杂费。开学前两天，着急的温元树决定外出务工，看能否碰碰运气，希望能预付工资，先垫上孩子的学杂费。把两个孩子交给孩子的姑父后，温元树辞乡踏上了漫漫务工路。

最后通话的号码，是找回父亲唯一的线索

父亲走了，小温带着弟弟借宿在姑父家。开学的日子已经到了，父亲却迟迟未能将学费送回来。心善的姑父不忍心看着两个孩子就此失学，想着法的继续供两个孩子读书。可是姑父家也并不宽裕，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刚满13岁那年，小温小学毕业，懂事的他选择了放弃学业，出来找些小工来赚点钱，一方面是减轻姑父的负担，另一方面也想帮弟弟完成学业，更重要的是，能有机会找回父亲。

父亲走后，曾用公用电话与姑父联系过一次。小温决定从这个电话号码入手。父亲打来的公用电话，所显示的区号是021。小温得知这个区号的归属地是上海后，马不停蹄地赶往上海。

只是人海茫茫，身材瘦小的父亲始终不见踪影。就连曾经随处可见的公用电话亭，也在技术飞速发展的大时代背景下悄然落幕。找回父亲唯一的线索，就这样被无情地斩断。小温一次次充满希望地前往这个陌生而又亲切的城市，却又一次次失望落寞地离开。

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智成熟的小温也接受了父亲失踪的现实。“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他在外面过得比在家里好！”

儿子带您回家，以后我养您

“我们是在乡镇依法走访排查流动人员时，发现温元树的。”保靖清水坪派出所所长张昌峰告诉记者，11月底，他率队到清水坪镇走访排查，操着外地口音且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温元树引起了他的注意。细心的张昌峰随即和温元树攀谈起来，希望通过询问交流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当时和他沟通了很久，他讲的话我们基本听不懂，只听清他说自己才39岁，姓温，昭通的。”可在张昌峰看来，眼前的温大爷怎么看也有50多岁了。凭借多年办案经验，民警们猜测，温大爷可能已走失多年了。

“我们一定要想方设法帮助温大爷找到家人。”这成了保靖公安民警的共同目标。保靖民警随后和昭通警方取得联系，告知其相关情况并把温大爷照片传至昭通；经昭通警方查询比对，的确有一个叫温元树的男人10多年前就走失了，警方和其家人多年寻找未果。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民警联系到了温大爷的儿子小温，通过人像技术比对和DNA鉴定，确定了温元树的身份信息，他就是小温苦苦寻找多年的父亲。

穿着民警为自己购买的军大衣，温元树拘谨地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窗外那些在寒风凛冽中依然挺立的光秃秃的树干。不时烟瘾发作，温元树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佝偻着身子，向民警讨要香烟。

多年的风餐露宿，今年56岁的温元树看起来比同龄人老了许多。头顶上灰白的头发，好像戴着一顶小毡帽；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笑起来下巴颏高高地翘起，满脸的胡子拉碴，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打理自己了。快要拖地的军大衣里面裹着瘦巴巴的身子，松松垮垮的耷拉着，更显得身子的瘦小。他用他那双长满老茧、泛黄的手，接过点燃的香烟，颤抖着送往嘴边。

日复一日的重复性劳作，让眼前这个瘦小的老头有些神志不清。在他的潜意识里，自己还是年轻力壮的中年人，为着孩子的学杂费努力工作着。

“相当苦！”谈起漂泊的日子，温元树用方言，语无伦次地描述着自己所遭受到的艰辛。每说完一句，温元树都会习惯性地笑一笑，仿佛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只是自己何时辗转来到保靖，何时被骗，温元树始终无法说清楚。

当儿子小温走进接待室的那一刻，温元树站了起来，笑着看着眼前这个陌生成年男子。倒是小温，这个平时不善于表达感情的男子，低着头，拉着父亲的手，想起自己多年来所受的委屈，想象着父亲在外遭遇的痛苦，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小温拿出户口本，告诉民警，家里的户口本换了一次又一次，但是父亲的那一页，自己始终不愿注销。“我相信，父亲应该不会有事，他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

办完交接手续，小温哽咽着向民警道谢，转身牵起父亲的手，轻声说道：“走，儿子带您回家，以后不用在外受苦了，下半辈子，我来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