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 哲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从诗中，我可以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你——一代才子柳宗元。你独步千古，卓尔不群，清高孤傲，时时透出那份孤独寂寞，令我凄神寒骨，却忍不住想靠近你，试着去读懂你。

我知道，你才华出众，年少“轻狂”，做过文人圈里的“狂疏人”，官场圈里的“莽撞人”，也曾谋经国济世之道，担重振家声之任，曾满怀一腔热情，投身“永贞革新”。改革失利，你遭遇了命运的大洗牌，人生的大低谷，抱负未能实现，却被贬谪到“三湘”边地的永州。

你单纯、任性，不谙人事，用你的至诚至善之心，去应对那繁杂秽世，又岂能不受伤害？荒蛮之地，你为了排遣心中的悲愤郁闷，龙兴寺中结佛缘，小石潭边撰游记，《捕蛇者说》里论苛政，《封建论》剑指分裂，求统一，《天对》《天说》，以人为本。你说，投寄山水情不尽，醉卧茅屋知音少，虽九死犹未悔，疾书求援，负罪盼归，书信如泥牛入海，归期遥遥，你只好借酒消愁，借梦明志，还说世人皆醉，你独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世人只知道，你是璀璨文化星空中夺目的一颗明星，又是中国文化史上的一道亮丽的风景，却不知道你千年来所承受的孤独寂寞，又有几人知？！奉旨回京，你欣喜若狂，“十年憔悴到秦京，谁料翻为岭外行”，官进地益远，你又一次被远贬到蛮荒之地的柳州。

英雄末路，心灰意冷，去国怀乡，“长歌之哀，过乎恸哭”。浓烈的乡愁，如一把钢刀，杀你于无形。我说事已至此，保命为上策，你大喊“不可以”，飘然离去，依然情怀故国，利济群生。最后的时刻，你拼力吐出“若为化得身千亿，散作峰头望故乡”，让思乡之人心碎，魂归长安，感天动地！

才人难兼福命，你英年早逝。47年的岁月里，留下了托孤遗书，留下了归葬先人墓侧的愿望，留下了一些宝贵的手稿。你两袖清风，带走了终身遗憾，生有高名，殁为众悲。

身后，你被奉为柳子庙里的菩萨，罗池庙里的神。“文以载道”的文学思想，对后世产生了巨大影响，不少诗文成为千古绝唱；“吏为民役”的民本政治思想，作为历代资政的借鉴，更激励了柳氏后人，为官清正廉洁，勤政为民。

柳宗元念念不忘的西安市长安庄园、魂牵梦绕的少陵原柳氏祖坟、安眠之地司马村柳子厚墓，如今都已灰飞烟灭，单从这一点意义上说，柳宗元藏头诗《江雪》，可谓一语中谶，柳宗元孤魂难安，真正的“千万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