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祖雅

我在杂志上无意中读到这篇小说，觉得这个小说写得好，觉得作者应该得到奖励与尊重。

小说的文笔，具有散文的灵动，又有诗歌意境的存在。随着美轮美奂的心灵走笔，生活的人物，纷纷生动地登场。这是一场乡村景色的描写，也是一种乡村边缘人物的深度呈现，更是一幅人性善恶的真实刻画。

一位孤寡老人，一生无依无靠，靠替别人放羊谋取生路，生活的方式简单而贫困，但他的心灵，却充满人性的慈爱。老人一生放羊的过程和性格，被作者以细腻的生活场景来传达。老人的生活是从容的，有种安贫乐道的底蕴，使得他的人生可以包容所有的幸运和不幸。

一个失去生母而不幸的小女孩，遭受继母面善心狠毒招百出的虐待，委屈着、伤心着、忍受着、坚强着、可爱着，依旧忙着剁猪草，带着小弟弟做家务。但就是这样一个将就着、应和着、尽量维持安稳日子的小女孩，依旧遭到继母看不惯而生的咒骂，手中的镰刀天降横祸一样飞向她，她受伤疼痛而又不敢痛哭，只有更乖地听任摆布。当继母随手捡起的泥巴，狠狠地砸向小女孩，小女孩的腰就像煮熟的面条一样软了下去……

那个小女孩亲生的父亲，因为欲爱，而对闺女没有了慈爱，和媳妇沆瀣一气地认为，小女孩是个多余的存在，会妨碍他们，会给他们许多不情愿的压力。小女孩命若贱草，被践踏、忽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读着小说的文句，我依稀想起某个村庄的继母，以及那些相似的经历。

羊倌用死去的羊的几碗羊肉，把小女孩过继了过来，这样在他的余生里，有了一个唯一的亲人。小女孩叫他父亲吧，太牵强附会了，还是往日的辈分，叫他爷爷。孩子应该上学的，羊倌尽自己的能力让她去上学。可学校里的同学见她穿得差，像个鬼，欺负她，骂她。这让小女孩觉得学校不是她待的地方，安心和爷爷一起度日。

这日子是温暖的。爷爷去放羊，小女孩就在家里做饭，喂小鸡。晚上还可以听一些老掉牙的故事。有死了的羊，爷爷会把剥下来的羊肉，慢慢地烤熟，香喷喷的给她吃。把煮好的羊肉送给邻居，当然也送给小女孩的“家人”。这样享到“多此一女”福的继母，依旧不忘将来此女彩礼的分配问题。

这人性的丑陋，在阿薇木依梦的笔下分毫毕现，深深触痛着人心的良知。以丑求美的作家审美，传递的不仅仅是故事，而是以诗的笔触，触探人性的深度和存在的丑态。

现实纷繁的人间百态，绝对是优秀人文理观的对象。以深度的艺术对照，和良知，传递人所无知的角落，是一个优秀作家需要挖掘的素材。这绝不是肤浅的，没有内容的所谓文人的造作。《牧羊人》，是对沉沦人性的控诉，也是对乡土上之所以存在这样悲剧的倾诉。这是作家以人的良知，一一拾掇令她悲泣和讴歌的人物的血肉。

小说结尾依旧是一个悲剧。羊倌寻找丢失的羊子，疲惫之余睡在石板上就走了。走的时候，他依旧记得去找他丢失的羊子。灵魂翻山越岭的时候，他听到小女孩的恸哭，叫他“爷爷，爷爷……”

而他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