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祖雅
在四川长宁地震发生的第三天,我便从成都回到了母亲的身边。于我,是对母亲的一种报平安,于母亲,对我是一种放心。
几个月的小别,感觉母亲更老了。她的发丝白得更多,瘦小的身子,也仿佛更小了。走动在母亲的身边,我感到有种岁月赐给的无奈。母亲坐到我的身边,却依旧有种从未褪去的母爱将我紧紧地包围着。
母亲在房前屋后种满了庄稼,走在院子里,满眼的禾苗绿,就像春天的余韵,深情地向我拥扑而来。我知道,这像母爱,拥吻着我,这让我感到幸福!
几年前,母亲还为我的亲事一直叨唠不休。而今,她倒显得沉默了。知道我的年纪大了,找个合适的对象实在是难。她不再逼着我赶紧找。每次离开她的时候,渐渐变成了一种好像忽然想起来的备忘录,简短地交代一下她的担忧,要我尽快带一个妻子回来。这样的期盼之声,年年岁岁地,次第得像浓艳的花期,渐渐枯萎而去。
我感到,对不住母亲。在我二十岁以后,母亲年年都要喂养很多的猪,希望在我成亲的时候,可以派上用场。可是我,年年都让母亲的希望像竹篮打水一场空地过往。尽管我的许诺,就是一次次欺骗的谎言,母亲却还像个好骗的小孩,轻易地把我的保证当着无尽的希冀放在心里和脸上。我呢,一次次灰头土脸地回来。在邻居中,我都像了一个笑话。老少亲友,无不惊疑:“你怎么还不找个回来呀?”
母亲却渐渐地包容了我。从表情到言语,处处都是:回来就好。不再苦着脸,也不再有威逼。见我回来,母亲的欢欣,就像走失了许久未见的温情。这温情,就像封存在我的少年和童年里的记忆一样,历经了曲折的岁月,再次出现。那时,像我挎着小小的书包,从学校翻过弯弯的山路回到家,给母亲的是一种欣喜和放心。那时,无论我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有钱没钱,母亲都是喜悦的样子。
这次,我骑摩托车,摔成重伤,手脚都出了问题。母亲也是笑呵呵的,像小时候,轻言细语地教诫我:“小心天下走,胆大失荆州,怎么就不好些骑呢?”
母亲坐到我的身边,无言的样子,也像有千言和万语。
回家就好,在母亲的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