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 滔

一

铺子很小，很简陋

茅草搭起的棚子可遮挡风雨

铺中央砌了一座土炉和打铁的底座

旁边放了一桶淬火的水和烧火的煤

铺子四周盛开着各种野花

炉火点燃了一串串儿时的回忆

耳边经常响起姐姐哼唱的童谣

姐夫的脸上荡漾着憨憨的微笑

姐夫夹起一坨凹凸不平锈迹斑斑的毛铁

丢进刚刚点燃的炉火中

姐姐立刻熟练拉起风箱

姐夫用铁钳夹住火焰中毛铁反复煅烧

火候成熟，夹起来放在铁座上

夫妻俩对着通红的毛铁轮番击打

一会儿铁锤高高举过头顶

一锤下去，铁花四溅

铁锈一层一层纷纷掉落

有时锤子声拖得很长很长

仿佛在倾诉生活的艰辛

有时锤子声又响得很干脆

诠释着夫妻俩恨铁不成钢的韧劲

夫妻俩挥汗如雨，忘记了苦累

全身心沉浸在捶打中如痴如醉

一坨砣毛铁成斧，成锄，成犁

每件农具都璀璨锃亮，锋利无比

夫妻俩象在精心呵护自己的儿女

一举一动格外温柔多情，幸福甜蜜

二

铺子是夫妻俩疼爱的花园

浇水剪枝施肥精心培育每一株秧苗

铺子里充满着情与爱的交融

废铁重新焕发了青春活力

一番捶打下来

夫妻俩早已满脸通红，汗流浃背

姐姐把装满包谷烧的酒壶递给姐夫

望着姐夫开怀畅饮，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姐姐望着油黑油黑的姐夫哂笑

姐夫却轻轻地梳理姐姐的黑发

生怕风再吹乱姐姐漂亮的鬓角

一对画眉，在铺子上飞来飞去

淬火的铁器在水桶中发出愉悦的欢笑

夫妻俩打铁没有什么诀窍

就是把心尖尖挂在铁锤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他俩的爱情饱经炉火锤炼

他俩的生活捶打得有棱有角

夫妻俩成了远近闻名的铁匠

铺子里经常欢歌笑语，好声如潮

乡亲们用他俩打的锄头挖地

乡亲们用他俩打的镰刀割草

山村漫长的黑夜

经常被铁匠铺叮当的敲打声叫醒

我离开山村时很小很小

但耳边经常回响姐姐的童谣

铁匠铺还在不在

家乡好久没有传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