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祖雅

因为寻访古刹的原由，我在离城郊都很远的卧云寺边，看到几间泥巴砖做的院房，便生好奇，在房子的周围转了一圈，发现确实很美观，只是不知道，住起来是否很舒适？

见有家人灶房的后门开着，灶火的烟子从烟囱上一缕缕地冒出来，散于青山丛林间，仿佛是一种人情味的蔓延。我便信步走到这家人的门口，打了招呼，问能不能到家里面看看？我说这样的房子还真少见。

搭话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和我年龄差不多，梳妆干净利落，言语也温和近人，她很好奇，不知我要看哪样？

我说想看看内部的结构，住起来是不是很安逸。她说冬暖夏凉还真不是吹，确实好住，只是要注意把瓦盖好，保证不漏雨水，居住的年限就会很长。

她引我进到院落里，好一个方方正正的四合院！站在阶沿上看正屋，水泥板的地面，让泥巴房的屋子看起来清爽标致，有种不言而喻的舒适感。堂屋是客厅，摆放着沙发，再看两边的厢房，其实就是将就一面的围墙，加上里面的几根石头柱子，把上面盖得像一栋房子，内墙就免了，又显得非常的宽敞。一边是粮仓和晾挂衣物的地方，一边是柴房放些杂物，显得多而不乱。院坝，也是水泥地板，比阶沿矮个十多公分，层次分明。朝门上，还盖着楼瓦，不仅很好地保护了泥巴墙，又把居家的院落装饰得很美观。尤其让我大开眼界的，是阶沿上的那几根石头柱子，把正屋的屋檐加盖得很长。原来泥巴墙的挑檐很难做，他们就想了这个办法。石头柱子有点高度，是由两节长短不一做工精细的条石接上去的。这种做法是否牢固不由让人生疑，但见它承受了上面的压力，确实又是稳稳当当的。

女主人说，以前不通公路，许多人家的房子都是这样的，瓦和许多材料都是从很远的地方搬运来的，请了很多的工，不过都不要工钱，只是相互帮忙。土砖是就地取材装在模子里自己打的，一栋房子的泥巴砖够了，屋场也就平了出来。想到我在家里修烤烟房的时候，也做过这样的砖，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可以盖成这样的房子。

走出她家，在院墙外还看到有间狗房子，简易却透出农家人的警戒与完善。不再使用的石磨，安静地停放在院外的路边，仿佛一个古老的故事，在委婉的地方讲述着令人怀念的过去。檐沟，有的地方是石头，被主人錾戳过的凿痕，无声地爬满青苔，让我在无言的故事里，读到他们往事的美丽。

我不禁再仔细地看看他们的瓦房，看见几匹瓦因为走动掉落了下来，几条明显的水痕毫不留情地留在了土墙上。此刻，山中的太阳，明亮地照耀着这个家，墙上的水痕，就像一种无辜的伤痕，令人忧伤。急得我催促她说，这个得赶紧整理了，不然土墙坏了，返修很麻烦。

一直陪我说话的女主人，一边鼓捣着灶膛里的火，一边搭话说，这要等我屋里人（丈夫）弄，他搞得好，只是他现在生了病，现在请人都要工钱，目前没法弄。这个沉重的话题，让我感到无言，只有阵阵的炊烟，蔓延在房舍和周围的树林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