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 刘 旭

骄阳似火的盛夏，我跟着老妈一起去城郊乡下的外婆家。外婆随着舅舅这些年一直是住在乾州城里的，但近两年，随着吉首高铁新城的开发，交通极大改善后，外婆执意回到了曾经的故乡：双塘镇联兴村——这个号称高铁新城后花园的村寨里。她在屋前屋后的土地上种满了各种蔬菜、水果，养了一群鸡鸭鹅，土地的边边角角也种上了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烈日下，瓜果挂树，鲜花满地开放，引来蜜蜂交织四处飞舞……俨然一副世外桃源风景画。

透过那些叫得上名或叫不上名的花花草草，我发现了久违的凤仙花，依然是儿时记忆中的样子，艳红的花朵羞答答藏在枝干上，细长的花叶向外生长，质朴无华。循着儿时的记忆，我轻轻摘下花瓣，用手指搓出鲜红的汁水涂在指甲上，瞬间，指甲就上了色，虽不如花瓣色红艳艳，但也有了一层嫩嫩的粉红，煞是好看！那一刻，时光仿佛倒流，美丽的花朵，与遥远的儿时往事，交织在一起，让我那颗已被时光磨钝的心，刹那间变得如花瓣般芳香柔软。

凤仙花，在童年的时光中，它就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的“指甲油”。每逢节假日，住在城里的我总是期待妈妈带我去乡下外婆家。乡下的院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有凤仙花， 红的颜色各异，有鲜红，玫红，粉红等，安安静静地装饰着院落，外婆家也不例外。某个暑假在外婆家，隔壁的小女孩兴高采烈地在我眼前挥舞纤纤小手，向我炫耀刚用凤仙花汁染得红艳艳的指甲盖，我立马被吸引住了。照着小女孩给我说的流程，我把外婆家门口的凤仙花扯了好几朵，放在碗里擂出了花汁，用扯碎了的塑料袋把花瓣和汁水都包裹在指甲上。静静地等了半小时，迫不及待的我拆开来看，指甲上只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粉红。失望的我又开始染第二遍、第三遍……翻来覆去的欣赏着越来越红的指甲盖，我心满意足了，但我没注意，那一刻我已经把外婆家门口的凤仙花扯了个精光。

第二年暑假，我迫不及待飞奔到外婆家，想着去年那一片灿烂的凤仙花今年继续带给我惊喜。可意想不到的是，外婆家门口砍上了水泥地，光秃秃一片！大为失望的我竟然哭了起来。许久，大人们才弄清楚我哭的原因。外婆不声不响地找来3个盆装满了土，又去了几家邻居院子里，扯来一大把凤仙花栽进盆里，放在院子显眼的位置。当年幼的我看见眼前的一切，那一刻，就像突然长大一样，清晰地感受到外婆对我的疼爱。那时的我，还不懂得什么是美。长大以后，不经意间才感受到，当年指甲上的那点点艳红，让我得到关于美的启蒙。如今在城里，随处可见美甲，但我做过那些美甲，颜色款式都确实漂亮，只是感觉指甲盖都不再像是自己的了。

看见我对着凤仙花发呆，外婆笑嘻嘻地说：“看，你最喜欢的凤仙花，都喜欢的哭过的，现在我这里种满了，你尽管摘就是。”望着已满头白发的外婆，我不禁泪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