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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6日

从来多古意,可以赋新诗

—— 《溪山酬唱》序

王明辉

自古文人骚客,寄情于山水之间,却又难忘怀于平生之所学,而家国之情怀,古今之感慨,不能完全解释于春花秋月之中,郁郁勃勃,不得不发,于是有楚臣之沅芷澧兰,美人香草;于是有诗仙之梦游天姥,诗圣之茅屋秋风;于是有东坡之前后赤壁,稼轩之挑灯看剑;于是有易安居士之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古圣先贤,难以枚举,而古今一理,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五千年诗史,诗人既灿若繁星,作品更浩如烟海,于作者固一吐为快 ,然亦万千读者之福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也。人与动物之区别,艺文乃一大宗,人之为人,精神食粮,不可或缺。泱泱中华,诗歌乃洋洋大观。

知人论世,今之新时代,非旧时代之可比。然《溪山酬唱》何以有之?正如康熙年间安享晚年之李笠翁所言:“武士之戈矛,文人之笔墨,乃治乱均需之物:乱则以之削平反侧,治则以之点缀太平。”文武之道,各有所长,言其用途,则其理相同。前人论汉赋之起源,在于润色鸿业。当今盛世,胜于雄汉盛唐,该有今日之汉赋唐诗。试看今日之诗坛,气象万千,骚客蜂起,作品汗牛,即为明证。而《溪山酬唱》,亦其中一家而已。

行文至此,如当今城镇之出租车,绕山绕水,该到正题。《溪山酬唱》乃保靖诗人五味草与杏林翁之佳作集。溪山者,山水也。保靖之山,以吕洞山最为知名;保靖之水,以酉水最为神奇。物华天宝,地灵人杰,保靖之文学,素称发达。略举一例。名满天下之沈从文先生,湘西从军之最后三年,即在保靖,湘西王陈渠珍先生之百十箱书籍,千百件古董,青年从文,浸润其间,为日后游刃于文学和文物之间而有余,打下厚实基础。县城对岸,天开文运之摩崖石刻,预示一代文豪崛起;国初以来,风气所致,产生过若干作家。改开之世,亦激励旧体诗人群落,为复兴诗词大业而歌唱。酬唱者,唱和也。寄情山水,有所感触,既来唱和,则有诗章在焉。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文如其人,反过来说,读其诗,则知其为人。

五味草乃郑欣平老师之笔名,杏林翁乃贾绍书医师之雅号。郑先生乃湘西诗坛名宿,担任该县诗会常务副会长二十年之久,殚精竭虑,精诚团结,奖掖后进,多有贡献。郑先生长期从教,桃李满天下。教师之职业要求,传道授业解惑,自身之进德修业,德才兼备,方为人师。郑先生于此,堪称表率。诗词亦如此,老境更于诗律细,格律谨严而兴寄妙绝。才情以外,非勤奋不办。

如《临江仙·六六述怀兼和绍书君》:

酉水千年留积淀,草根文化情浓。小舟桨慢误时空。心潮频涌动,得失笑鸡虫。

寄意常书诗赋曲,诵吟梅竹苍松。秋阳夕照染枫红。人生家国梦,风雨数声中。

此乃郑先生六六大寿之自寿词,兼与贾绍书先生唱和,意在借好友以明心志。开篇讲酉水文化之积淀,自己热爱草根文化,此乃自身定位,有自谦,有自豪。接着以小舟自比,因为桨慢,时空皆误,寓示无所成就,尤其是名利地位。上阕以笑鸡虫作结。鸡虫得失,比喻得失甚小,典故来自于杜子美《缚鸡行》。下阕开头写老来心态与状况,诗赋曲,松竹梅,前者乃艺文之代表,后者乃气节之象征,乐此不疲,到老尤甚。接着连用秋阳、夕照、红枫三物自喻,晚景灿烂美好。结语写家国之梦,不能忘怀,却由它风雨中自在自为,自去自来。套用杨升庵同调词尾,却故意不说都付笑谈中,免俗而别具心裁,耐人回味。

花开两朵,再表一枝。贾先生悬壶济世,秉善行医。退休前任医院院长,故而人称贾院长,至今如此。贾先生德艺双馨,积德行善,活人无算,令人感佩。读书人,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古之人不余欺也。贾先生晚年,于县城小巷开一诊所,望闻问切之余,则以学文,文人骚客,多会于此,俨然一文艺沙龙。梅塘夜话,左岸春天,本洋人玩意,无意出现于中土之迁陵古城。贾先生治诗词,有家学渊源,而老来弄笔,令人耐读。

如《一剪梅·梅》:

婷立川涯傲雪霜,冰蕊晶莹,玉骨形钢。寂茕尚有岁寒邦。翠竹高清,松色幽苍。

浴苦残红春艳阳,宇宙晴明,万物辉煌。一朝深绿锁红芳。倩影藏闺,淡绕余香。

开端写梅树娟婷,立于河岸,花开灿烂,玲珑剔透而有风骨。不畏孤寂与严寒。松竹梅岁寒三友,以松竹相衬托,结束上阕。下阕写梅花香自苦寒来,并且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放眼宇宙,万物欣欣向荣。渐渐绿肥红瘦。闺房素瓶,一枝梅香。鲜花美人,两难分别。梅兰竹菊四君子,皆文人所爱,竹子之外,梅兰菊都属于文人之花,各有千秋。

两位先生既为诗友至交,时相唱和,合出诗集,可喜可贺。两位吟长,性格各异。郑先生器宇轩昂,雅好杯中物,两巡之后,侃侃而谈,声态并作,旁若无人。其诗则黄钟大吕,神完气足。尤其爱炼字,炼动字。也爱炼意,意象纷呈,生动畅达。贾先生文质彬彬,谦和低调,朴素如老农。口不臧否人物,不得不言时,亦点到为止,绝不多言。其诗则小桥流水,丝竹管弦。偶尔也生造词语,打乱语序结构,来点陌生化效应,别有意味。两位唱和,多依韵,少步韵,大约减少束缚,更能抒情达意。

两位先生,一教师,一医师,职业固佳,人品更让我敬佩不已。于我而言,知闻和认识郑先生在先,但交往相对少些;结识贾先生在后,来往却更多。究其原因,则郑先生乃大孝子,家有九十多岁老母亲,如今已成百岁人瑞,福寿安康,所谓父母在不远游,开会以外,很少出门。贾先生则时常吉首购药品,未来先电话,已来则聚餐,一壶浊酒喜相逢。一来二去,和吉首几个诗人越发熟络,竟成莫逆之交。醉翁之意不在酒,熏客之情不在烟,谈诗论道,其乐融融,不知老之将至或已至也。

保靖熟人不少,我是王村人,同饮一江水,亲切;诗友甚多,也多有好感。五味草和杏林翁两位先生,素所崇敬。如今,《溪山酬唱》付梓,索序于我,于是略抒己见,连缀成文,有不当处,请两位先生谅解;至于集中篇什,佳处自在,读者可细细体会。是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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