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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5月23日

蜻 蜓

老 田 摄

叶梅玉

夏日郊外的黄昏,美得愁人。太阳像个顽皮的孩子,玩累了一天,已经躲到大山背后睡觉去了,它来不及收敛的余晖,涂满山山岭岭,遍洒广袤的田野。

夕阳下,蜻蜓在快活地飞来飞去,它们张着轻薄的裙裾,舞女一样,翩跹在草丛中。

河塘边、小溪旁,到处都是它们飞上飞下的身影。也有一些,轻盈地停在草尖上,细小的触角轻轻抓住草叶,微风轻轻拂来,它们小小的身子也随着草叶的摇曳而微微颤动。

蜻蜓的翅膀轻薄透明,如蝉翼,翅上网状的细密条纹历历可见。它的翅翼能过滤阳光,夕阳照在它身上,翅上翅下,尽是橘红色的霞光。它有一双复眼,眼睛鼓鼓的,似乎从来就无视身外之物,可当你轻手轻脚地去捉时,它像有感应似的,忽地飞了,轻轻扇动着翅膀,不急不缓,从从容容地停在另一茎草叶上。只有黑褐色的蜻蜓反应迟钝,它比一般的蜻蜓体形略大,懒懒地一动不动地停在草叶上,只要动作稍稍敏捷一点,轻轻捉住它的双翅,是件很容易的事。

蜻蜓真好看,有火红的、土黄的、墨绿的、杂色的,我偏爱红蜻蜓。红蜻蜓不常见,比别的蜻蜓长得好看。有好几次,我在溪水旁的草丛中,发现了红蜻蜓,当我蹑手蹑脚地靠近它,探出手来捉它时,它轻灵灵地飞跑了,款款地停在不远处的枝丫上,翘着屁股等着我。我憋着气,再去捉它,它总是先我一步,轻巧地跑开了。

哥哥总会有办法,他用一根竹棍,一端缠着蜘蛛网,对准蜻蜓,往它身上轻轻一点,蜻蜓就粘在蜘蛛网上,再也无法挣脱。这个办法,哥哥屡试不爽。哥哥粘到一只红蜻蜓,把它从蜘蛛网上取下来,用一根细线缚住它的腹部,送我玩耍。我如获至宝,把它往空中一丢,它拖着长长的细线,像飞机一样飞了起来。我手里捏着线,跟着它瞎跑,跑得满头大汗,往往跑着跑着,手上的线不知道何时滑脱了,蜻蜓倏地飞远,隐没在烟云深处,任我望得眼睛发酸,再也寻它不着,于是,我小小的心绪便随着缥缥缈缈起来。

男孩子总喜欢恶作剧,他们故意把捉到的蜻蜓翅膀折断一截,丢在地上或草丛中,看它扇动着翅膀,在地上、在草丛中扑闪,再也飞不起来。还有小伙伴把捉到的蜻蜓带回家,把它当作家里老母鸡的美餐。

有时候,我们玩着玩着,天色突然暗下来,乌云滚滚而来。河塘边,蜻蜓忽然多得数不清,一改平素的温文尔雅,变得性子急躁,像无头苍蝇,四处乱窜。一会儿停留在草叶尖尖上,不到一秒钟,倏地又飞走了;一会儿挨着地面、贴着草丛绕来绕去;一会儿在半空中高高低低地飞上飞下。

哥哥说,要下雨了,蜻蜓是来报信的。

果然,雨说来就来了。一滴、两滴,砸在地面上,蜻蜓轰地全部消散了。我不知道它们从哪儿来,也不知道它们到哪儿去了。

河塘边,不见一只蜻蜓的影子,好像它们压根就没有来过。河塘里,一滴两滴的雨点落在水中,荡开一圈两圈的波纹。

紧接着,雨点像密集的子弹,从天上噼哩啪啦地射下来,我们也像蜻蜓一样,轰地四散跑开,躲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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