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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5月24日

那年的求学之路

龙汉章

那一年,我初中毕业,要去湖南省北部一座城市的一所中专学校就读。而在这之前,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我们县城了。

此次去上学,我要先从乡下步行到30里外的县城,由县城乘汽车至州府吉首,然后坐火车到石门县,再由石门换乘汽车方可到达。我有些无所适从。对于一辈子没出过门、老实巴交的父母来说更是如此。

最后经过商量,决定由父亲送我至县城,再由在县城上班的表姐夫护送我至学校。毕竟表姐夫在县城上班,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在我们整个家族看来只有他是当之无愧的不二人选。

出门的那一天,我清楚地记得,天空飘着细细的雨丝。父亲挑着一个沉沉的木箱子和棉被,我则背着一些换洗的衣物、母亲昨晚炒好的自家腌制的酸菜跟在后面。再后面,便是前来送行的左邻右舍了。28年前,我勉强可以算是周边几个村子里的小小骄傲了。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寨。

父亲送学的脚步在县城的汽车站打住了。上车时,父亲一再叮嘱我要记得拿东西,别落下了;到学校后,生活上别太节俭,别苦了自己,钱的事让我不用担心,他和母亲会想办法。其实我知道,为了攒够我400多元的学费和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家里已倾尽所有。

汽车还没到点发班,考虑到父亲还要走30里的山路回家,我催他快走。父亲执意不肯,说时间还早,不忙。他就那样怀揣着他的那根扁担,站在车外,直到汽车驶出车站,将父亲拉成一个小小的黑点直至全然消失……

那时的火车,加之吉首不是始发站,可谓是一位难求。我凭着录取通知书花半价买了张坐票,而表姐夫就只能抢了张站票。

更为糟糕的是,直到火车快进站时,手臂上戴着红袖套的车站工作人员才打开铁栅栏。那一刻,所有等车的人躁动了起来,憋足劲,就像饿了一晚后清晨被放出一群抢食的鸭子一般,向着同一个目标,毫无章法地奋勇向前,拼命挤搡,随意相互踩踏。

尽管在来时的汽车上,表姐夫已一再跟我说了“挤火车”的诸般艰险不易与注意事项。但那刻的“危险程度”还是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身材单薄的我,几乎是夹在人群里被推搡着往前走,很多时候,脚都不用沾地,也不要用劲,身体自会一个劲地被随人流往前挪动。

好不容易能够看见火车,靠近火车了,却感觉更寸步难行了,车门前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水泼都难进。没办法,表姐夫瞅准一扇打开的车窗,费力地将我和行李从窗子塞进去,然后他也飞快地爬了进来。我当时都惊呆了,火车竟然还可以这般“上法”!这些画面我只是年幼时在《铁道游击队》之类的电影里见过。

因为我们只有一个座位,所以表姐夫和我只能轮流着坐。旁边的乘客起身去洗手间的那一刻,就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刻了,能借机稍坐片刻。当然,座位“主人”回来时,我就要自觉地起身相迎了。

那时的火车速度很慢,“哐当!哐当!”的,像极了老爷车,更像个负重前行的老汉,其间还逢站必停,上客、下客……从吉首市到石门县,火车一路跋山涉水,过桥穿洞,整整走了6个小时!

而当我怀着忐忑的心终于抵达学校时,凤凰籍的学长们早已迎在学校门口,抢着帮我们提行李、报名、安排寝室,随后便是简单的接风宴,让我倍感温暖。

转眼,28年过去了,现在的出行方式越来越便捷,而我已过不惑之年。但是,当年第一次出门求学的经历,我仍记忆犹新,每每忆起,便分外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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