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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6月05日

汨水千秋忆屈子

○申青亚

屈平,外具皇裔之冠,腹显安邦之策,意气风发,如大海之奔腾;重德厚望,似泰山之巍峨。博闻强识,明于治乱,娴于辞令。内立法度安庶民,外以交舌于诸侯。辅怀王南取荆襄汉中之地,北收黄河天堑之险。政通人和,以拒暴秦。

然鸱枭谗谄,君王昏聩,贤圣逆曳,方正倒置。深固难徙,苏世独立,秉德无私,参天地兮。看过无奈之国殇,唱过神明之礼魂,悲过萧瑟之回风,终流落沅湘之畔。

“临沅湘之玄渊兮,遂自忍而沉流。卒没身而绝名兮,惜壅君之不昭”,“世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顾”。被发行吟,形容枯槁,唯有芳草蔓缠如思,长铗陆离斑驳。

“孤子吟而抆泪兮,放子出而不还”,“望孟夏之短夜兮,何晦明之若岁”,泪盈盈,思迢迢,国土沉沦,决眦无力,断肠欲绝。一句“鸟飞返故乡兮,狐死必首丘”,迷惘更甚于天问。望那韶华“忽若不信兮,至今九年而不复”。

坚贞如“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高尚如“求介子之所存兮,见伯夷之放迹”,洁身自好如“惜吾不及古人兮,吾谁与玩此芳草”,坚定不移如“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面对渔夫之哂笑,答曰:“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衣衫猎猎,猿愁鱼踊,切切诤谏,赫赫辉煌,艾香箬翠洗不去,千秋百代忘不却。畹畹荃蕙在秋风中化而为茅,《九歌》既成,《渔父》既罢,乃投汨罗以明志。天之苍苍,鉴忠臣之赤胆;水之悠悠,涤不尽世间污尘。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积难集贫,当三世之祸。楚欺于秦非初也,积贫亦非一日之弊,昔子文之政、叔孙之朝,楚可问鼎;今屈平、陈轸贤才之辈沦落江湖,公子兰、靳尚、郑袖献媚之辈居于朝堂,楚势一日千里不复往昔。

屈平既殁,楚室既亡,悠悠沧浪,流其忠魂。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气往轹古,辞来切今,惊采绝艳,难与并能矣。宋玉、唐勒、景差之徒,竞相追慕,太史公读《怀沙》而悲,贾生以太傅凭吊;岳武穆忠骨义气,亦以其为表;论及治国之韬略,萧何亦何当、孟德亦何属?倘有伯乐相马,听其忠言,量器使才,以金玉之诗当无愧于祖,光彩于世,以卓然之识遂能王佐称雄,睥睨六合。遇主不贤,悲叹凄切,山谷幽径为之而哀。

又是端阳,汨罗水碧,菖蒲泓霖,蕙风轻扬,兰芷飘香。竞龙舟,食角黍,斟一樽雄黄酒,怆然天问犹在耳:“荆勋作师,夫何长?悟过改更,我又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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