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再生

屋门口，坪场前的一景：一个背篓倒扣在地，底用没了，盛满了肥土，二匹青嫩的叶片，顶出一寸长的藤蔓，向天生长。这是一蓬苦瓜秧，刚顶破三月的泥。再生长三五天，就该插上豆荚架子了。早在种子下泥之前，娘从大坳岭上砍来几根山竹，靠在木屋的壁板上，等待用场。

记忆中的往事涌上心头。娘出生在沅江边的乡下，身材虽然瘦小，但性格很刚强，勤劳。她是田里地头的一把好手，什么季节种植什么庄稼，心里有一本册。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娘穿的衣服质地最差，吃的食物是糊弄过去。但她努力让我们穿好，吃好，她闲不下来。在艰苦岁月里，是娘的不怕吃苦耐劳的精神，支撑着这个家，使我们日子越过越安逸。

记忆中，每年季节一到，娘种的苦瓜藤蔓攀上了豆荚架子，开花结果，吊挂一根根小瓜儿，随风而晃动。当苦瓜由青泛白成熟了，娘摘下，清水里洗洗，用刀切丝，放食盐腌上五六分钟，拿双手捏捏，再放入清水中漂洗，捞起来，挤掉瓜中苦水，或清炒，或拌点豆豉提味，或拌小鱼小虾，或拌肉片炒。娘炒出的苦瓜系列菜，可口下饭，吃不出半点苦味来。

时令过去，留种的苦瓜变黄，变红，裂开口子，瓜皮翻卷，红红的瓤露出来，娇艳欲滴。娘把种瓜摘下来，抠出瓤和籽，随手贴在灶屋的壁板上，种子在上面没生虫没坏掉，来年的三月又可以下到泥土里，生长出来。

我们的日子在娘的苦心操持下，日渐见好。娘的忘我精神，让我受益匪浅，也造就了我耐磨的性格。当我受到坎坷时，一眼瞥见那屋门口的苦瓜，心安理得，舒畅通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