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范 诚

初夏的一天，我陪几个外地朋友来到湘西老司城遗址参观，并在一个农民家吃了一顿地道的农家饭，感觉很好。

老司城遗址位于永顺县灵溪镇司城村，距县城约20公里，是古溪州彭氏土司政权司治之地。彭氏土司政权始建于后梁开平四年（公元910年），止于清雍正六年（公元1728年），历经五代、宋、元、明、清9个朝代，历时818年，世袭28代，共35位土司。老司城是彭氏土司的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中心，2015年7月，该遗址成功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这天正是雨后，山岚缥缈，天气凉爽。

进入遗址，穿过河边浓荫蔽日的古树群，走过木桥，踏上对岸河滩，我们为沙滩上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所吸引。朋友尹哥见一个身背背篓的老农经过，一时心血来潮，要借老农的背篓拍照。老农赶紧把背篓取下来，笑着递给他。

尹哥背上背篓，摆出各种造型，叫我们为他拍照。老农看着我们，也不说话，只是憨笑。

尹哥与人自来熟，同老农聊上几句，一下就熟悉了。老农叫彭国安，今年67岁。个子中等偏矮，皮肤黝黑，身板结实。尹哥说要到老彭家吃中饭，老彭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一边走，一边拍，经过了老司城遗址的生活区、衙署区，来到老街上。老街由鹅卵石铺成，两边是鳞次栉比的吊脚楼群。跟着老彭，绕过几座吊脚楼，很快就到了他家。

他家位于山谷的最上端，屋后是一座青山，绿树成荫，郁郁葱葱。屋前是一片小橘园，绿叶青翠欲滴。里面还有两株枇杷树，正挂着金黄色的果子，看上去十分诱人。

他家的木房亦是吊脚楼结构，干净整洁。房屋两边，堆满了准用的木柴，摆放得整整齐齐。老彭放下背篓，赶紧从屋里取出几张本地板凳，招呼我们入座。接着，又张罗着倒茶水。

趁这个间歇，我们问他家有什么好吃的。他说有腊肉、新鲜肉、豆腐干、土鸡蛋。尹哥说，能不能抓一只土鸡炖了吃？老彭说，这土鸡白天抓不到，要晚上抓才行。尹哥这才知道湘西人养鸡全是放养的，极具野性，味道也好，但白天是无法抓到的。大家就点了四菜一汤，又试探着问多少钱。老彭说，你们远方的贵客登门，吃顿便饭，本来是不好意思收钱的，看着给就行了。说完，就忙餐去了。

只见他从谷仓里取出一块腊肉来，灰蒙蒙的，沾有不少谷粒。朋友们一看，有点犹豫。我就向大家介绍谷仓保存腊肉，这是湘西人最智慧的办法，日子再久也不会变质，朋友们一听，又似乎豁然开朗。

这时，老彭的老伴也回来了。他吩咐老伴去烧火、办饭。

柴火烧起来，三角铁叉架起来，腊肉放上去，遇热，滴油。油滴到柴上，燃起来，发出“哧哧”的声音，一股腊肉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令人垂涎欲滴。

腊肉烧好后，水也烧开了，煮肉，刀刮，洗净，那腊肉一改原来模样，鲜亮起来。老彭把腊肉放在砧板上切片，肥肉透明，精肉绯红，一展湘西腊肉的本色。

我一边看他们忙碌，一边帮忙烧柴火，一边同他们聊天。老两口共有5个儿女，3男2女，都在外面打工，其中4个已成家立业，有两个孙儿孙女跟着他们在乡下读书。老两口养有二十余只土鸡土鸭，等到过年儿女们回家一起吃。

这时，从附近的山林中传来“帮帮帮”的敲打声，一阵一阵的，很有规律。朋友们没有听到过，不知道是什么声音，我说是啄木鸟，他们还有点不相信。去问老彭，果然是啄木鸟。这鸟是在深山老林中才有的，现在到了屋前屋后，可见这里生态之好。

见饭菜还要等一阵，我们又去看老彭屋旁的风景。

左侧是老司城遗址的书院区和墓葬区。在若云书院遗址入口处，我们看到一座十分古老的牌坊，上刻“子孙永享”几个大字。据介绍，这是为表彰25代土司彭冀南率土兵抗倭有功而立的。明嘉靖三十三年（1554），年仅18岁的土司彭冀南，率5000土兵奔赴江浙一带抗击倭寇。第二年，他们在王江径一役歼敌1900余人，《明史》称此为“东南战功第一”，特赐此牌坊，以昭示其功德。

看完紫金山土司墓葬区，我们又回到老彭家中，这时已是饭熟菜香了。

见我们返回，老两口赶忙将饭菜端上客厅桌子，摆好，请我们上桌。我们邀老两口一起吃，他们借故推辞了。朋友陈哥见菜好，酒瘾上来了，问老彭家里有酒吗？老彭立即将家中自己喝的包谷烧拿出来给我们喝。

菜是4个，一份腊肉做主菜，一份炒豆腐干，一份煎鸡蛋，一份炒包菜，外加一个西红柿蛋汤，看上去清清爽爽，吃起来更是津津有味。尤其是那腊肉，湘西火坑上熏出来的，味道正宗，醇厚浓烈。朋友们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

吃完饭，我拿出两张“大团结”要付款，老彭说什么也不肯收那么多，最后找出50元，只肯收下150元。

我们离开时，老彭送我们到大街，要我们记下他的电话，说我们认识了，就是好朋友了，以后到老司城来，一定要到他家去坐一坐，我们点头答应着。

我们上车后，几个朋友还在议论，说这老彭并不像做生意的。他不是把我们当成游客，而是把我们当成亲戚、朋友来招待的，在旅游区，像这样朴实真诚的老百姓很少见了。

我说，这就是纯朴善良、热情好客的湘西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