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林传
远行总会遇到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或友善,或不爽,无论友善热情或冷淡敌意,都是生命中注定交结的缘分。
四川石渠县阿日扎乡碰到尕楼上司纯属偶然。也许是上苍有意安排我们在茫茫人海中有这次生命的交集。
松格玛尼城已存在一千多年。据说始建于格萨尔王时期,为了替战死疆场的士兵超度灵魂,将士们在这里用玛尼石堆彻起玛尼堆。后来藏族同胞为缅怀格萨尔王的功绩,纷纷来此朝靓,玛尼堆越来越大,越来越长,最后形成藏区独一无二的玛尼城。现在每天有很多来朝圣的藏族人围绕着玛尼城一步一跪地磕着长头,表达着他们对英雄格萨尔王的怀念,也寄托着他们对明天的向往和美好祈愿。
从县城去阿日扎乡的道路正在建设中,一路坑坑洼洼,尘土飞扬。沿途五颜六色的格桑花盛开,肥硕可爱的土拨鼠成群出没,惹得大家拍照片的兴致极高,一路不断地停车拍照。乐极生悲,快到阿日扎乡时突然爆胎。
换好备胎,师傅愁眉不展,这偏僻的地方去哪里补胎?坑坑洼洼的烂路谁能保证不出第二次意外?
心神不宁地把车驶入了阿日扎佛学院。金碧辉煌的庙宇,五颜六色的经幡,遍地的格桑花……尽管大家倍感新奇,但已无心拍照,夕阳余晖映照佛殿,大家只想在天黑前找到补胎的地方。否则心里不踏实。
阿日扎乡所在地太小,佛学院旁边只见到几户人家。车刚停稳,张跃进老兄就主动下车寻找补胎的店铺。
他钻进一家写有“修车补胎”标志的小屋半晌没有出来。我们惴惴不安地在车上等候。
良久,老张和一个身穿红色喇嘛服的年轻僧侣从小屋出来,他们笑着边走边谈,看样子谈得很愉快。
僧侣开着一辆小车,老张钻进他的车,示意我们跟着他的车前行。
转了几个弯,他们停下了车。僧侣喊来一个修理工帮我们拆卸轮胎。老张这才把他带到我们车前一一相互介绍。
“他叫尕楼,在佛学院学习。大家叫他尕楼上司”。老张介绍起僧侣来。
尕楼个子不高,始终面带笑容,用不太流利的汉语和我们交谈,很快大家相互加微信,在车前合影留念。
尕楼是青海省达日县人,1982年出生。年少时父母离异,他从小就被送到阿日扎佛学院学习,至今已有十多年。佛学院实行等级管理,他已晋升为上司,下面管辖着十几个男女信徒。尕楼属于开放型僧侣,不仅游列周边藏区寺庙,每年还去珠海、广州等沿海城市观光。
一见如故。尕楼很健谈。
缺少家庭温暖,很多人易形成沉默寡言的孤冷性格,但是尕楼上司却乐观向上,看不出一点消沉的痕迹。高原特有的黑红脸庞时刻洋溢出真诚快乐的笑容。
补好车胎已近黄昏,天空飘浮着金色晚霞。距玛尼城还有三十多公里山路,我们千恩万谢要尕楼上司留步。但是他说这里路况复杂,执意要送我们去目的地。
张跃进上了他的车。
一路同样坑坑洼洼,尘土扑面。幸好没下雨,否则将会是一片泥泞。
草丛中一只壮硕如狗的野兔,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
到达松格玛尼城已经天黑。明月高悬,天际泛着蓝色的冷光。暮色中很多信男善女还在绕城转经。小转经筒清脆的碰撞声和藏民脚步声交织,肃穆的松格玛尼城沉浸在浓郁的宗教氛围中。受其氛围感染,我们也情不自禁默默地跟着转经的藏民走了三圈。
准备在玛尼城旁边的草地上搭帐篷。
尕楼说不安全,因为这里没有固定的居民,朝圣的人来自四面八方,存在不安全因素。
尕楼带我们去朝圣人撘建的帐篷群中找人。
一会他带来一个粗壮的藏族汉子。夜色中看不清楚那汉子的模样,只听见他们用藏语交谈,那汉子把我们带到小溪边的空地,说这里搭帐篷安全,附近都是他们的人。
安顿妥当后尕楼要回佛学院。我们真诚的挽留他住一晚,也好通过交谈,进一步了解他们的生活。他说明天要上早课,否则可以陪我们玩几天。
只好留他吃晚餐。
附近没有餐馆。我们在车上铺上桌布,打开户外头灯,摆上方便食品,水果,就着矿泉水招待了热情的尕楼上司。
我们吃了一顿别致的晚餐。
夜色中和尕楼告别。
次日清晨遍地白霜,寒冷刺骨。天不亮就听到了玛尼城转经藏民的沙沙脚步声。时值八月,湘西酷暑难担,炎热异常,川西高原却普降白霜,真是避暑圣地。
心满意足的拍好照片后原路返回,在阿日扎佛学院想和尕楼上司道别。他回了微信,正在集中上早课,不便出来并致歉意。
后来沿途不断地收到尕楼上司的问候信息。心里荡漾着温暖。
无独有偶。在松格玛尼城,同行的摄友刘莲玉认识了一个读初中的藏族小姑娘。短暂的接触就建立起真诚的互信。归途,那姑娘一天数次来电询问我们的情况,大家都感到很温暖。
这种感情能够延续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后经三江源去川西色达。途中经过达日小县城,并在那里吃中餐。达日是尕楼上司的故乡。
情不自禁又想起尕楼来。
川西不仅景色俱佳,更重要的是当地藏族同胞还保留着纯朴友善的情怀。陌生人相见,一脸笑容,一声“扎西德勒” 的问候,热情愉悦的情愫荡漾心底。不仅路途碰面他们会满面笑容地主动和游客打招呼,就是他们满面尘土地坐在敞篷大卡车或拖拉机上,也会友善的和我们挥手致意。
无数次地去川西高原,很多人不解为何总是重复地跑这些地方?我给你们说尕楼的故事,应该找到了答案。希望下次你们不要再有类似的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