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汉章

前些时日，因为工作上的不顺心，心情糟糕至极。随手拨通了远在乡下老母亲的电话，电话里只有一句话，就是告诉母亲我要回家。

这些年，我已不知不觉中养成了这习惯，每每遇到不开心之事，总喜欢驱车回乡下与母亲说说，母亲也好像特别能心领神会。

其实，尽管也知道70多岁的母亲压根就没进过一天学堂，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对于我工作上的事自然也给不了什么“高明”的建议。但是，我心里还是不自觉地对她有种依赖与寄托。每当彷徨迷茫时，我的心总能在她那里得到荡涤、平复、疏解与宽慰，无形中又有了继续前行的某种勇气与力量。

车子驶进村口那一刻，我远远地就看见母亲清瘦的身影矗在路边了。烈日下的母亲隐然有着一丝凄冷。下车时，母亲手心里还捧着几枚鸡蛋，定又是她刚刚在村上的小卖部里买的。

回到家，我一股脑儿把事情原委和所有的委屈倾诉得干干净净，母亲则在一旁听着、听着、静静地聆听着。因为母亲知道，此刻，她的儿子，尤其需要一个倾诉对象，一个可以将内心的所有憋屈都倒出来的聆听者。

在母亲面前，我可以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可以毫无戒防地说着所有可以说、不可以说的话，无需处心积虑，不必瞻前顾后，永远率性而为，永远不用担心出错，因为母亲都会如大海般包容着我所有的一切。

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一大通后，心里明显感觉畅亮多了，之前的阴霾也消散了许多。母亲起身去煎她适才刚买的鸡蛋，饭是她早已在电饭锅里温着的。母亲，究其一生，都是在想尽一切可能，以她自己的方式，默默给在外打拼的儿女们一处安稳的居所，一隅心灵慰藉的所在，一顿不至于饿着的饭菜……

母亲的爱如此简单朴实，简单朴实得让人常常容易忘记；母亲的爱又是如此的隐忍，隐忍得诸多时候让我们麻木忽略……

我想天底下的子女都大体如此吧。

母亲的饭菜，我每次都吃得狼吞虎咽，但却分外香甜。那时那刻在我心中，唯有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心愿：只愿时光能走得慢些，慢些，再慢些，别再让母亲老得太快。因为，她的儿子还有许许多多的事和话要与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