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斌

迁陵镇，静谧地躺在武陵山的一个谷地里，藏风聚气，冬暖夏凉。迁陵镇是保靖县城所在地，一条大河由西向东绕城涛涛而流，最后汇入沅水。这条大河就是酉水河。

酉水河是一条清澈的河。

或许汇集到酉水河里的水都是群山的涓涓山泉，否则无法解释酉水河的水为何如此清澈。掬一捧河水浇在脸上，没有刺骨的寒冷，相反的，是柔软的，温热的，让人忍不住亲近。旁边码头上，几个妇女在水中哗哗地洗菜，经过河水的濯洗，蔬菜更加水灵脆嫩。远处有老者在垂钓，他面对汤汤酉水而坐，一手执竿，一手拂髯，双目炯炯，如遗世独立之高人。问他为何不在家中烤火取暖，而在河边挨冷钓鱼，老者淡淡一笑，答：钓鱼，是享受钓鱼过程中享受面对碧水、以水洗心的独特感受。更远处，一群年轻人在冬泳。他们意气风发，享受着中流击水带来的乐趣。我知道，这是酉水之幸，也是迁陵人民之幸，更是保靖人民之幸，因为拥有酉水，这么一条清澈、明净的河流。

酉水河是一条风光秀丽的河。

千百年来，酉水河不舍昼夜，缓缓而流。千百年来，天上的云彩，两岸的高山，和高山上的悬崖峭壁和葳蕤草木，都倒映在河中，湖光山色，美轮美奂，宛如仙境。酉水河在沟壑峡谷中流淌，一阵风吹来，宽阔的河面就会卷起层层涟漪，涟漪叠加，形成了一波波江涛，哗哗地拍打河岸，如战鼓崔征，如壮士呐喊，让人心情激荡，热血沸腾。宽阔的河面，不时有小船划来，船上奋力划船的男人，身材矮小，皮肤黢黑，却浑身是劲。船逆水上行时，为了鼓舞斗志，这些吃水上饭的汉子摘下随身携带的酒葫芦，灌下几口烈酒，清一声嗓子，然后喊一曲《酉水船夫曲》。船歌号子时而沉郁雄浑，时而苍凉激越，透过宽阔河面，传向四方。也许是共同的历史记忆，慷慨激昂的号子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大家也随之应和，像陕西人吼《秦腔》那般吼了起来。船上的女人呢？也许是生活在青山绿水之间，尽管常年在酉水河上栉风沐雨，无一不是水灵灵的，无一不带着天然的妩媚，只要她们在船上一立，就会成为一道绝美的风景。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酉水河又开始展示她的另一番风情：河岸上，排排杨柳扶风弄水，丛丛芦苇摇曳低眉。河道里，氤氲水汽飘在河面上，朦朦胧胧，遮掩了沿河的建筑物，营造了如梦如幻的神秘意境。

暮色后的酉水河，又是另一番韵味。沿着酉水河徐行，两岸华灯璀璨，相互辉映，让人如身临阆苑琼宫，蓬莱瀛洲。

酉水河是一条文脉延绵不绝的河。

“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从高山之巅俯瞰酉水河，就会发现，迁陵镇段的酉水河，由两岸往河中心层层铺排，两边较浅的河面呈浅绿色，如翡翠清亮；稍深的河面呈深绿色，如青玉深幽；最深的河中心呈墨绿色，蓝油油、晃幽幽的。看一眼，那清流宛如从天河直泄而来，让人忍不住驻足观赏。

环城而流的酉水河畔，有一条“酉水文化长廊”。“酉水文化长廊”把酉水河沿岸的人文景观、风土人情、民俗习俗，以石刻浮雕的图画为主、石刻文字为辅的形式镌刻在沿河大堤的石栏杆上。“酉水文化长廊”让人们在观酉水景色的同时，可以了解酉水河的风情、人文、历史，让每个驻足酉水河畔的人不仅被酉水风光所吸引，更被酉水河的人文内涵所震撼。尤其是瞻仰了酉水河岸“天开文运”石刻后，人们都会情不自禁喜欢、仰慕甚至崇拜起这条河流来。据保靖友人介绍，“天开文运”镌刻在酉水河迁陵镇段北岸，四个大字浑厚遒劲，雄壮恢弘。“天开文运”四个大字每个字长2.4米、宽1.87米。据《保靖县志》相关资料，系清光绪十七年保靖士子所书。凡是外地到迁陵镇乃至到保靖县的文人墨客，都会慕名去瞻仰这个人文胜迹。又据迁陵镇的朋友介绍，自从“文运天开”在酉水河畔开凿以后，迁陵镇乃至保靖县文人辈出。如袁吉六先生就是清末从保靖酉水河畔走出去的，后来在长沙湖南第一师范任教，成为毛泽东求学时的国文老师。直至现代，还有保靖籍彭学明先生以其文为当代湖湘文人所仰慕。

涛涛酉水河，在我梦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