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助全
几场秋雨下来,风凉天冷,一转眼秋天来了。
秋天是我喜欢的季节,不仅可以看到“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而且蓝天高而远的辽阔,秋阳暖心,没有夏日的酷热,荡漾着清凉的柔顺,使人怡然自得。
于是,我信步来到平时常走的沿河栈道上,河水丰盈,碧波粼粼,深水静流。突然,随着一阵凉风袭来,摇曳着树上的黄叶,几片绚丽的片叶似蝴蝶飞舞下来,飘落在眼前,转了几个回合,最终又从眼皮下落入河中,飘向远方……然而,这却给人有了秋来方知冷暖或风吹一片叶或一叶知秋的感知。
人在走,水在流,两岸绿树婆娑,颜色异彩,河水丰盈。鸟儿们在湿地里的一丛丛芦苇中,欢鸣戏逐,抖动着色彩斑斓的芦穗花,噗噜噜地从这一丛飞到那一丛,根本不把行人当回事,这倒是山水丰富许多。河边有不少钓鱼者,乐在其趣;有对着旖旎山水拍抖声的,定格秋色,留着美好;也有行人或情侣亲昵不时从我身边擦肩而过,不管那些也顾不上呢,我行我素,朝着自己的脚步前行。
我在沅江之滨的泸溪白沙县城已有二十多年生活经历,见证了一个从移民小村变迁到充满活力年轻县城的全过程,与城为伍,伴城同长,收获着爱情、亊业、家庭幸福。 几十年来,可以说对这座小城有故事,再熟悉不过了。虽然置身于美丽的江畔,但于家乡的情怀烙印太深,生命的基因从本质上仍然属于家乡的大山和小溪,每天想到更多的是家乡的童年伙伴,一起劳作、掏鸟窝,月亮下一起捉迷藏,古树下听老辈讲故事,上山放牛摘野果充饥,帮着家里趁着秋高气爽抓紧摘棉花、晒茶球、挖红薯、种小麦之类的情趣。每天流出的文字,仿佛都自然而然是极熟悉的一腔声调。
记不清是哪位作家说过:世上总有一片美好的风景使你安静和向往。我们穷尽一生,不过是走向内心的幽兰——走到了,不愿离去,是一种淡淡的乡愁从心间泛起,就像沈从文大师写的总是湘西的事儿,真善美的生活世界。朱自清写乡村的荷塘月色。还有一代伟人毛泽东英雄主义的浪漫气概: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
想着想着,又扯远了。我只不过是在河边走走而已,权当闲情逸致,何必搞得太复杂,简单才是生活之道。
也许有人好奇地疑问,我深秋之夜独自行走江边干吗?我想用程颢的《秋月》回答:“清溪流过碧山头,空水澄鲜一色秋。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红叶两悠悠。”面对河水不懈地奔流,时光的脚步匆忙地跨进人生的秋色,我已悄然老去。遥想当年南疆前哨,守边御敌,何等的青春芳华,热血沸腾。可是一路走来,平淡无奇,以一棵小草、一株花树的姿态缤纷着自己的平凡人生。
秋风继续吹来时,吹落了黄叶,也吹落了成熟的果实。我愈来愈喜欢秋天,到了秋天变得安详刚毅、沉稳内敛,其精髓似乎都集结在秋天的血液之中。事实上,许多人都喜欢秋天,其中有唐代著名诗人白居易的:“独行独语曲江马,回马迟迟上乐游。萧飒凉风与衰鬓,谁教计会一时秋。”这诗给力!秋来了,萧飒凉风肩上过;“碧云天,黄叶地”;“月正圆,蟹正肥,桂花皎洁”……
面对流淌的月光,星光闪烁不止之夜,我站在沅江涉江楼下,这里为了纪念屈原当年到泸溪耸立了一块石碑的《天问》诗篇。但我不问天,只问沅水,问自己,也问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