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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15日

那棵古树

倒下的古树。

文/图 石金彬

以前,一出门,村里的那棵古树就像一座雄伟的铁塔岿然矗立在眼前。

那棵历尽沧桑的古树残照。

自从老家迁往新址后,那棵古树再也不常见了。

在外奔波,每次见到异乡的高大乔木,我就会想起老家的那棵古树。

小时候,我体弱多病,几乎每个月都要住进医院两三次,院长每次见到父亲带我来看病,总是这样说:“老宾主又来了”。

父母亲为了给我治病,弄得焦头烂额,几乎倾尽所有家当。

无能为力时,父母亲托人给我看了生辰八字,那位“大仙”建议父母给我找个干爹,同时还要在古树下竖块避邪的“挡箭牌”。

为了让我逢凶化吉,顺利成长,父母亲在本寨给我拜了个干爹。读书前,我本名“彬”字。拜干爹后,他给我更名为“明”字,意思是希望我从此走出苦难和黑暗,迎来光明。

其实,那个干爹并没有读过书,居然取了个“明”字,并寄予厚望,从内心深处,我心存感激。可后来,我怕辜负干爹的厚望难于实现,读书时背着父母和干爹悄悄改回了“彬”字,这样似乎更心安理得。因为我生性耿直,直得几乎与杉木的圆直毫无迥异;再则,小时候因吃不饱、穿不暖,在食不果腹的童年,经常从林木中得到大自然的馈赠,缓解充饥。因此,对一草一木心存感恩,尤其对参天古树更是敬畏有加。

至于那块“挡箭牌”,听说是用天然岩块制成的,錾刻着猩红的篆字,并配着一幅挡箭图,究竟置于何处,我从来没见过。从记事起,我曾经三番五次地问过父母,可他们仅仅作了轻描淡写而已,在毫无结果时,我也就终止了追问。

童年的一个夏天,在那棵古树上,数只喜鹊欢天喜地,鸣叫不停,时而蹿上,时而蹿下,时而绕树转圈嬉戏,那种情景几乎罕见。

小伙伴们出于好奇,吆喝着来到那棵大树底下,探个究竟。

仰望树上,繁茂的枝丫和绿叶犹如一把撑开的巨伞,遮天蔽日;树底下,常春藤、高粱泡和各种蔓藤交错繁杂,似一张天罗地网,人进去,透出一股阴凉涌上眉梢;粗壮的树干,笔直矗立着,我们五个小伙伴手拉手地合抱,勉强围上了一个匝圈。后来用直尺测量每个人双手伸直的长度,累计为4米左右,也就是说,这棵古树的主干周长约为4米,通过圆周率π计算,其直径约1.27米。

庚子深秋,我回到了老家,带着敬畏来瞻仰那棵古树,让我感到惊讶的是,那棵古树不见了。眼前的一幕让我感到触目惊心,好端端的一棵树居然仰天倒在一片荆棘中,枝丫不见了,横躺的只有粗大的树干,犹如一座腐朽的干桥,谁也不会想到,昔日的茁壮、雄霸和伟岸,瞬间就这样荡然无存,消失殆尽。

叹为观止时,我顺着树干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既没发现任何刀痕或锯痕,也没有看到烧焦状,完全可以排除人为或雷劈。

为了进一步了解事实,我通过打听终于弄明,那是三年前的一个深夜,冰雪交加,狂风肆虐,这棵树因蛀虫腐朽被吹倒了。

在通讯落后、信息闭塞的年代,这棵树曾经为家乡父老提供过农时参考。寨子海拔高,春耕播种时间与低海拔的村寨不同,几乎要到古树发芽时,全寨人才开始闹春,播种下秧。

这棵树是全寨三棵古树中体积最大、历时最久的一棵古树。童年时,我曾经问过祖父关于它的历史,祖父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是透露一点说,他小时候,这棵树已足够两个成年人合抱了。祖父于1989年寿终正寝,享年79岁,去世至今整整31年了。

该树在病倒前,不知何种原因,没有被贴上“保护”的标签。因此,对于它的树龄、树名等资料无从详知。只知道它的苗语树名叫“杜胀”,在植物学中究竟属于什么科属,单从目前长满苔藓的朽干,无法通过百度扫描来精准识别,更无法从中获悉准确的信息资料。

如今,这棵古树没有了,青壮年也纷纷外出务工去了,寨子里再也找不到一棵像样的树作为地标,失去了古树的守护和陪伴,喜鹊将何去何从,留守老人将如何习惯没有古树的农耕生活……这棵古树已成为我无限的眷恋和牵挂,此时此刻,思乡情更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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