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祖雅
母亲的家,其实就是我的家。
只是这些年,我出外谋生,偶尔回家看看,母亲的容颜变老了,满头的白发闪着银光,我有种情感像瀑布一样在冲击流泻。
当我回来时,母亲的开心,就像我的童年,等到母亲劳作归来,满心欢喜又倍感欣慰。只是稍稍不同的,我是出远门回来,母亲依旧在田野上劳作。车子把我送到屋,给母亲打电话说我到家了。母亲就像小孩一样,丢下农活,一路急忙地回家来。
仔细想来,我已有好几个年没有回家过。我到底在忙些啥,又似乎没有什么成绩值得那么时间紧张。回到家,为让母亲闲一点,我来掌厨,给母亲做几道菜,像过年那样。以前在家,我天天睡懒床,起来吃母亲做好的饭菜,就是过年时候,基本上都是母亲在各个地方忙,给我们准备丰盛的大餐。
而今,母亲一个人在家,房前屋后,收拾得有条不紊。她养鸡喂鸭,打理菜园,种水稻,种玉米。我叫她不要搞那么多,她说田土荒芜了要不得。
山里地势很高,路又不好走,我早早地告诉母亲,那块地就不要种了,我们不在家,又帮不到忙,种收和管理,太费劲。母亲答应得好好的,不种了,结果还是又种上了,舍不得田,舍不得土,在母亲的心里,就是舍不得荒芜。一旦荒芜了,开荒就难上难了。
房前的菜园子,被母亲用竹子编着栅栏,有些画家工笔的美。站在院子里或者楼上,看着一畦畦蔬菜,青葱葱地成垄成行,就像我的诗歌一样,在母亲那里富有韵节地分行着,营养着岁月与时光。
屋后,母亲栽了很多的水果树,有的枝丫都到三楼了,引来很多的鸟,歇在树上。隔着窗棂,给人送上悦耳动听的和鸣,令人陶然。结的果子,母亲一个人当然是吃不完的,就和邻居一起分享,她还要给这个给那个外孙带去。
我其实每月都要给母亲转钱的,母亲总说,不要给她钱,她有。我们不在家,吃用不多,母亲就把粮食卖了。母亲种的油菜,得几百斤油菜籽,榨油了吃不完就卖,捡茶籽,榨油了,舍不得卖,就给我们留着或者带过来。
现在村里都流行广场舞,每到晚饭后,村里的广场上舞跳得欢。母亲不跳舞也不打牌,只是偶尔去看看热闹。她要忙农活,收拾家务,就怕我们回来了,这没有那没有,有点不像话。母亲把每层楼,每一个房间都认真地打扫着,收拾着,把阶檐和院子整理得干净舒适。就像随时都在等我们回来,感到家的温暖。
一年中,我基本上只回家两次,一共不到二十天。每次远游归来,我倒有点像外人,在母亲的家里做客。在我回来的时间里,母亲就像家里来了稀客,开心得像个孩童。
我在问自己,什么时候,我就不再漂泊了呢?能和母亲在一起守候人生的亲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