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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9月14日

乱世才女乱世情

闲来弄风雅 方 荣 摄

陈占荣

生逢乱世,蔡琰一生浮萍,半世飘零,命运多舛。用自己悲惨、凄凉,屡历磨难的一生,深刻又生动地诠释了一代才女不应有的凄风苦雨、红颜薄命。

人的一生,最令人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我的人生我做主,美好人生不虚度。蔡琰呢,自己的人生不仅不能主宰,而且变数异常,有许多不可预测、许多身不由己、许多无法掌控。

蔡琰的父亲蔡邕,是东汉名臣,著名文学家、音乐家、书法家。良好的社会、家庭环境,浓厚、严谨的学术氛围,年少的蔡琰耳濡目染、早习晚诵,“博学而有才辨,又妙于音律”。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超常的音乐天赋。

听音辨琴,初露才华。蔡琰九岁时,父亲蔡邕夜间弹琴,突然断了一根弦,蔡琰说:“是第二根弦断了。”蔡邕说:“你这不过是偶然猜中罢了。”于是故意弄断一根弦问她,蔡琰说是第四根。回答准确无误,蔡邕十分惊讶,高兴,被女儿的天资所震撼。自此勤于教导,精心栽培。蔡琰得到了最优质、最良好的家庭教育,度过了她人生中仅有的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

归汉抄书,学富五车。蔡琰回归中原后,一次在与曹操的闲谈中,曹操曾问她:“尊府有不少典籍,现在还保存着吗?”蔡琰回答说:“我父亲生前存有四千多卷书,但是几经战乱,散失得一卷不剩。”曹操听后大失所望。蔡琰接着说:“不过我还能背出四百多篇。”曹操欣喜若狂:“既如此,可命十名书吏到尊府抄录如何?”蔡琰惶恐不安:“妾闻男女有别,礼不授亲,乞给草笔,真草唯命。”回来后,星夜兼程,凭记忆把那四百多篇文章全部默写了出来。几十年过去了,她还能熟记于心,如数家珍,由此可见,她是怎样一个记忆超群的才女。

然而人生却不是能够辨得出的琴弦。

及笄之年,由父亲做主,蔡琰远嫁河东世族卫家公子卫仲道。卫仲道倜傥风流、才学五车。一个才子,一个才女,人间绝配。一段美好姻缘才刚刚拉开帷幕,却又在仓促间,便因卫仲道的离去而早早谢幕。天不作美,天妒良缘。夫妻携手,不到一年,他们还未来得及弹奏出美好生活的交响曲,琴断弦蹦。卫仲道咯血而死。蔡琰痛不欲生,柔肠寸断。卫母把儿子早夭的怨气全发泄在蔡琰身上,更何况他们没有一男半女,一气之下,蔡琰毅然回到了娘家。

东汉末年,社会动荡不安,战争是罪魁祸首。而为此买单的却是那些手无寸铁的黎民百姓。福也王朝,祸也王朝。人们流离失所,朝不保夕。蔡琰也流浪在乱军难民之中。这时南匈奴趁机打劫,掳掠中原,抢夺财产妇女。蔡琰也在被掳之列,匈奴兵见她年轻貌美,就把她献给了左贤王。如此“战利品”,左贤王喜不自胜,一厢情愿,纳为王妃。被掳、强婚。殊不知,他的王妃早已是伤口上捅刀,鲜血淋漓,哪里谈得上心甘情愿。这一年,她才二十三岁,正是人生的黄金岁月。

伤夫之痛楚,强娶之摧残。没了选择,没了自由。一切身不由己,命运把一代才女的幸福扼杀在时光的隧道里。进,看不到一线曙光,退,来路已被封锁。

“越汉国兮入胡城,亡家失身兮不如无生。”“薄志节兮念死难,虽苟活兮无形颜。”失身、失信、更失志。自古才女似乎在上天垂青的时候,磨难便降临其身。一面是鲜花,一面是苦难。或许是苦难更让她们的人生传奇凄楚动人。蔡琰的中原不归路,走得凄苦至极,“非生非死,此身良苦,”不只是肉体上的摧残,更有精神上的折磨。

南匈奴,满眼荒芜。不见过往,不见欢颜。被掳离乡,逼婚强娶,异乡异族的生活,让她身不由己。旧恨未了,又添新愁。生存的烈火一点点熄灭,留下一层层伤疤。心底那一丝微弱的生机,此刻化为乌有。故土的怀念,异乡的生活,在时光荏苒中升温发酵。思念是刀,一把锋利的尖刀,刀刀割在胸口最致命的地方。

“欲死不能得,欲生无一可。”“对萱草兮忧不忘,弹鸣琴兮情何伤。”就这样,蔡琰在南匈奴,一晃十二年过去了。十二年,一轮生肖,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可人的一生,能有几个这样的十二年?能有几个这样可以浪费的青春?从二十三岁到三十五岁,一个女子最辉煌的青春岁月,淹没在南匈奴这荒蛮的异乡里,零落到无法收拾,让人痛不欲生。

人到绝处,便是重生。蔡琰怎么也没有想到,十二年后的曹操,顾及当年与父亲蔡邕的情谊,不惜重金要将她从南匈奴赎回。“天属缀人心,念别无会期。”谁都知道,这一走,便是永别,去留没得选择,也由不得她做主。她的人生,似乎从来没有权利为自己做出过选择。

“今别子兮归故乡,旧怨平兮新怨长!”“去时怀土兮心无绪,来时别儿兮思漫漫。”“儿呼母兮啼失声,我掩耳兮不忍听。”回归故乡,朝思暮想,认为再也没有可能实现的梦,转眼变为现实。欣喜若狂,却也痛断肝肠。这个梦终归还是命运的玩弄,等来春暖花开,却没有等来花好月圆。一声春雷,又将本已完整安逸的家击得支离破碎,一边是中原故土,一边是母子天伦。命运再一次将她推到了十字路口的风口浪尖,让你无力选择。回归故里,却要用骨肉分离,抛弃儿女来成全,每走一步,都是一次残酷的摧残,身心里汩汩流淌着鲜血。

回归故里,家在何方?亲人又在何方?丈夫早亡,父亲枉死。人海茫茫,天地之大,再也找不到安身之所。

生活的全部意义,就是一个拥抱幸福、美好的过程。回归中原,丞相赐婚,她没得选择。曹操古道热肠,已为她未来的人生铺设了一条康庄大道。夫妻同心,携手合力,本应开创一个充满勃勃生机的崭新生活,奏出最美好的乐章,创造最精彩的人生。

有爱情就有婚姻,有婚姻不一定就有爱情。这场指鹿为马的婚姻,实际上也是一场人生游戏,一场颠覆人生的赌博,无论是过程,还是结局都有十足的挑战性、刺激性。赢,成就一生;输,毁掉一生。一代丞相乱点鸳鸯谱,利用手中权力活生生将这对男女捆绑成夫妻。蔡琰,并不是丈夫董祀理想中的妻子。丞相赐婚,对董祀来说,他同样没得选择。更何况蔡琰还是三婚,甚至是两个匈奴儿子的母亲。人情恶,欢情薄。董祀目中无妻,我行我素,情薄蝉翼,同床异梦。思子,蔡琰常常是魂不守舍,精神恍惚,形如木偶。这种状况,叫她如何苦心经营这个刚刚组建的新家。

人的一生,如同晴雨,谁也无法预测。婚后第二年,董祀触犯军规,曹操下令将他处死。命悬一线,蔡琰情急如焚,蓬首跣足,顾不得昔日丈夫的冷落,不计前嫌,义薄云天。她深知,她不能再失去这个家。哪怕有一线希望,也要拼尽全力。为其求情,直奔丞相府。当时曹操正在宴请宾客,听报蔡琰求见,忙唤众宾:“蔡伯偕之女在外,诸君谅皆风闻她的才名,今为诸君见之!”蔡琰走上堂来,双膝跪地,陈辞哀婉,满座宾客无不动容。

“事诚可哀,但文状已去,为之奈何?”曹操说。蔡琰恳求:“明公厩马万匹,虎士成林,何惜疾足一骑,而不济垂死一命乎。”曹操明白,如果处死董祀,蔡琰势难生存。于是收回成命,赦免董祀。众目睽睽,不顾尊严,竭尽所能,挽倾倒于平安。自此,董祀感恩戴德,待妻如宾,不遗余力,陪伴蔡琰走完了人生后半场最精彩的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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