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建
咋还不见小白来?我提着袋剩菜,一路上疑惑地东张西望。
小白,一只普普通通的土狗,是老白一口口汤水饭菜喂养大的,全身洁白无一根杂毛,壮硕得像一只野狼。在老白眼里,小白比城里的宠物狗还宝贝着哩。
老白和小白形影不离。日里老白去田间地头劳作不忘带上小白;闲来无事老白喜欢叫上小白去屋后山坡上转悠;晚间老白常跟小白唠叨家长里短和对儿女的思念;连夜里睡觉老白同小白也是共一铺床,老白睡外边,小白睡里边。
老白正在菜地锄草松土,瞥见我来了,双手拍打着身上草屑尘土连忙迎了出来,身后尾随一只呆头憨脑的雪球般的小狗。
老白去旁边溪沟洗了把手,甩甩手上水珠在衣服上蹭了几下,然后折回菜地提出一袋打包好的蔬菜,吞吞吐吐地说,知道你今天一准要来,刚扯的,带点回去尝尝新鲜。
我是一名机关食堂的厨子,自打去年结识老白和小白,每回利用假日上山休闲游玩,不忘打包些鱼头碎肉烂骨头顺路送给小白。久而久之,老白心里过意不去,多次执意给我些回馈,有时是地里自产的瓜果蔬菜,有时是自制的干菜腌菜,有时是一二十个土鸡蛋……
我极少在家里弄饭炒菜,老白的好意,自然被我一一回绝了。给小白打包剩菜,主要是因为我打心里喜欢狗,每次见到小白,都会让我想起童年那段与阿黄快乐相处的难忘时光……
老白,小白呢?我一边吆喝小白——小白,一边四下里搜寻。
老白别过脸回避我打探的目光,低头搓着满是茧子的双手进了堂屋。
一会儿,老白提着腿新鲜肉从屋里晃晃悠悠来到身边,嗫嚅道,你这也不要,那也不收,我估摸你……
我扫一眼老白手上那腿血淋淋的狗肉,再瞅瞅脚边那只毛茸茸的小狗,感到胸口一阵发慌,喉咙有东西直往上涌。
我捂住嘴巴朝厕所跑去。这时,我隐隐约约听见猪栏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和小白熟悉的“呜呜”声。
我突然明白了老白的心思,转身抓起门口椅子上那袋剩菜,招呼都不打逃也似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