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继刚
花垣县花垣镇清水塘村因村中地下水丰富、村塘四季清澈洁净而得名。
夏天走进清水塘村,只见青山环绕、洋楼林立、清水潺潺、田陌葱茏,勾勒出的是一幅多彩灵泛的乡村画卷。蓝天白云下,清水塘村孕育的是希望与梦想,展现的是生机与活力。
一
夏日的阳光抚摸着清水塘村的辣椒树和南瓜藤,亲吻着菜地里紫色的茄子花和淡黄色的西瓜花。继而,辣椒、南瓜、茄子、西瓜等各色瓜果就争先恐后地挂了起来、铺了起来。
欢欢家的菜地里也结了各色的瓜果。这些瓜果都是爷爷种下的,每一根藤、每一片叶儿都浸濡着爷爷辛勤的汗水。
暑假来了,每天早晨,欢欢看着奶奶提着篮子走进菜园里,几只爱凑热闹的鸡崽儿“叽叽叽叽”地黏着奶奶而去。一日,欢欢终于禁不住诱惑,也跟随着小鸡的脚步悄悄地走进了菜园里。
呵,菜园可真美了!在朝阳的怀抱里,大西瓜身穿着青绿色的衣裳,西红柿也开始露出了嫩红的笑脸。奶奶顾暇不及看热闹,她一心忙着采摘蔬菜,小鸡们就忙着捉逃跑的虫子。
“假如能在这里读书,那才叫好呢!”看着如画的菜园,欢欢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暗自窃喜的小秘密。
下午的时候,欢欢嚷着爷爷,她要爷爷把她的书桌搬到菜园一角的桃树底下。而后,欢欢就把自己的暑假作业和几本刚买的课外书也搬到了桃树底下。
在后来的日子里,远在广东打工的父亲只要打开手机视频,他就能看到家里争着长大的瓜果,看到老母亲摘菜的身影,他还看到了跟随母亲奔跑的小鸡崽儿。更让他感到幸福的是,在女儿欢欢爽朗清脆的读书声里,他总能闻得到家乡浓烈的味道。
二
清水塘的水演绎着一幅多姿的“夏闹图”。夏日里,塘里的荷花开了,青蛙躲在荷叶下唱着铿锵的歌谣。田里的水稻抽穗了,鲤鱼在水田里追逐着花香疯狂地舞蹈。是它们,闹热了清水塘村的火热夏天。
寂寞的是男孩乐乐。他的爸爸妈妈打工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了,每一次和爸爸妈妈进行视频通话,他都渴望能得到一次甜蜜的拥抱。可是,乐乐每一次张开双臂想扑到爸爸妈妈的怀抱时,他手中的手机就“咚地”一声掉落地下了。
“你这鬼孩子,怎么又把手机弄掉了。”
“呵呵……呵呵……”乐乐不知道怎么回答妈妈的话,每次,他都傻呵呵地笑着。挂掉手机后,乐乐透着酸味儿的热泪就会不由自主地涌上了眼角。
乐乐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孤单的小猫。
乐乐家的小猫确实是孤单的。小猫刚出生不久,它的妈妈就死了。出生后,还没满一个月,比它大一点的“哥哥姐姐”也被乐乐的三姑六婆抱走了。现在的它,整天哭着喊着缠着乐乐。
乐乐没有嫌弃这只可怜的小猫,他觉得他有能力照顾好它。当初人家来抱猫崽的时候,乐乐就是这样子说的:
“你们要抱就抱那些大的吧,‘小黑’我最喜欢了,我要养着它。”其实,他舍不得的,就是“小黑”那双泪汪汪的眼睛。
爱哭,仿佛是小黑天生的性格。读书的时候,乐乐把小黑抱在怀抱里,小黑在呜呜地哭。写作业的时候,他把小黑放在书桌上,小黑仍旧呜呜地哭。乐乐干脆把小黑丢到了地上,然后,他从冰箱里取出了一支冰激凌,小心翼翼地剥开了包装纸,放到了小黑的面前。这时候,小黑终于乐了,它一边伸出舌头舔着冰激凌,一边用前爪推着、滚着玩,真像个顽皮的孩子。
此时此刻,乐乐也乐了,他对着小黑傻呵呵地笑着,他简直就是那只顽皮的小猫儿。
三
几树成熟的李子,几支怒放的紫薇,给夏日的清水塘村增添了十分火热的情趣。这时候,爱美的村妇们三三两两地在紫薇花下拍照留念,嬉笑声怒放成了一朵朵灿烂的紫薇花。孩童们争着爬上了李子树,把夏日里的酸酸甜甜书写在稚嫩嫩的童声趣颜里。
琪琪家的楼房前也长着一棵李树,还伴有一棵打着数朵花苞的小紫薇树哩。
外公和外婆这辈子只生育一个女儿 ,这个女儿就是琪琪的妈妈。这几年,外公外婆渐渐年老了,为了照顾老人,琪琪的爸爸妈妈就从外县回到了清水塘村。回到村里,他们不仅修建了房子,还新栽了这两棵小树苗。
“你要记住了:从今以后,外婆家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你就是家中的小大人,一定要看护好门前的小树,还要照顾好外公和外婆。”
这是爸爸妈妈打工前对琪琪的教育和嘱托。一转眼,三年就过去了,屋前的李树和紫薇都已经开始开花、挂果了,琪琪一下子也长到了11岁。这三年来,琪琪不仅没有忘记爸爸妈妈的话,她还学会了许多家务活儿,比如扫地、拖地、洗碗、整理沙发、包饺子、洗衣服等。琪琪可真是外公外婆生活上的好帮手呀!
一日,外公外婆上坡栽红薯回家晚了,是山里的星星和月亮照亮着他们回家的路。回到家里,老两口惊喜地发现,在客厅的餐桌上,一盘青椒炒冬瓜、一盘红辣椒炒茄子、一碗扬着蛋花的西红柿汤洋溢着清香气儿,它们被安安稳稳地端放在餐桌的中央。菜碗的四周,是三只盛着米饭的瓷碗和三双齐齐整整的竹筷子。
在餐桌的一旁,琪琪正躺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睡着了,她的脸蛋上还流淌着甜蜜的笑意呢!这时候,窗外一轮皎洁的月光刚好爬过了屋前的树梢,温柔地轻吻着琪琪流淌着笑意的脸蛋儿。
四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轻柔地拂过了清水塘村的一草一木。阳光的柔情蜜意里,一头待哺的小黄牛追逐着母牛在拔腿撒欢。可是,在屋前的池塘里,一只找不到妈妈的小鸭子却在“嘎嘎嘎嘎”地哭泣着。
文文看着这些或喜或悲的小动物,他的心里也滋生出莫名其妙的滋味儿来。文文知道,明天一早,他就要和村里的一位老婆婆去福建省了。这几天,爷爷的腿又痛了,奶奶非留在家里照顾爷爷不可。这一次去福建找爸爸妈妈,他只能像“蹭饭”一样去“蹭”一个大人做伴。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安全全地坐着汽车走到爸爸妈妈的身边。
“我要走了。”出发的那天,文文一大早就给自己的老师发了一条微信。
“到了。”次日凌晨三点,文文通过微信向老师简单地报了平安。没过几分钟,他又告诉老师说,他的叔叔已经接到他了,还说叔叔家将是他暑假生活的暂住地。
真好。这天中午时分,文文的父亲就赶到了文文的叔叔家里。父子相见甚欢,随后,父亲就带着文文去了附近的一家牛排餐厅,美美地吃了一顿牛排。席间,文文的父亲还特意地为老师拍了一段视频。视频中,文文快乐地像一只撒欢的小牛犊。
晚上,父亲回到厂子去上班了。可是母亲却驱车匆匆赶了过来。自从离婚后,文文的母亲已经5年没见到了儿子。这一次见面,在叔叔家狭小的出租屋里,母子俩相对寡言。
第二天,母亲匆匆地为文文报了一个暑期培训班。然后,她就含着泪花儿走了。文文看着母亲渐渐远去的背影,他真想说一声“妈妈再见”,可是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周末,父亲带着文文去海边看海、踏浪、游泳,还带着他去见了父亲的女朋友。可是不管走到哪里,文文总像一枚永远待放的花苞儿,想开就是开不起来。
8月初,文文就随着村里的老婆婆回到了清水塘村。那一天,村里的天空很蓝,太阳依旧和蔼可亲,池塘里的水也格外的平静。文文倚靠在塘边的一棵老柳树下,给老师编发了如下的微信:
“老师,我和爸爸妈妈的全家福没能拍好啊。”
老师读罢来信,泪水忽地模糊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