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胜斌
坐了一个多小时公交,男人一下车,雨也跟着落了起来。
站台周围是大片工地,一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一台停工的塔吊高耸,特别醒目。大颗大颗的雨星子砸到地面,激起的扬尘扑鼻而来。有滴雨落在男人锃亮的皮鞋上,男人掏出纸巾轻轻拭去,直到鞋面光亮如初。
乌云压过来,密密的雨点打在站台顶部,跟炸油锅一样“噼里啪啦”响,唯一能避雨的小站台快要挡不住雨势了。一会儿工夫,飞溅的泥水弄脏了男人的皮鞋,连裤管也湿了一大截,上面粘了不少泥渍。男人抬脚用手拍打笔挺的裤管,污泥给拍落了一些。
黑云低沉,天色暗了下来。道道闪电点亮雨幕,又瞬间消失。从站台到男人家,还要走半个小时的路。几滴浸透铁锈的雨水从站台顶部落下来,恰好滴在男人白衬衫的衣袖上。
男人见了,马上躲开,用手擦了擦衣袖,铁锈的颜色反而渗到布料里,怎么搓也搓不掉了。男人显得有点急,用手接了些雨水继续搓,铁锈很顽固,还是洗不掉。
一段时间过去了,大雨并没有停的意思,还越下越大,暴雨随着狂风斜斜浇了下来。站台挡不住这架势,男人淋了个透,身上的体温让雨水冲刷,大风搜刮,冷得直打哆嗦。
全身都是雨水,站台躲着也没用了,男人索性走入雨中,朝家的方向赶去。
皮鞋里早进满脏水,男人一迈步,鞋里就发出“呱呱”的水声。湿透的衣服裤子紧紧粘在身上,又重又难受。男人干脆把衬衫给脱了,赤裸着上身,任由雨水打在背上。要不是在大路上走,男人连裤子都想脱了。
赶公交车时,男人早就有了尿意,坐一个多小时公交就一直憋着,谁知车刚到站却下雨了,又在站台避了好久的雨。如今,让冷雨浇着,大风刮着,男人快憋不住了。附近没有厕所,只有大雨一阵一阵地浇过来。雨顺着头发、脸颊、脖子、上身流着,再从双脚顺下去。
暴雨中,急着往家里赶的男人顾不上找厕所,甚至连裤子都懒得解开,直接把尿撒在裤裆里,一边走路一边尿。温热的尿液顺着裤管,顺着双腿往下流。很快,这种暖意马上让冷雨冲刷掉了。撒完后,让一阵冷风吹来,男人打了个哆嗦。
风雨里,走路要比平时慢许多,男人回到家的时候,嘴唇都冻紫了,脱皮鞋时,脚板也让积水泡白了。女人一边心疼地骂,一边把男人推到浴室冲热水澡,叮嘱男人一定要把脏衣裤先用水冲一遍,再放到洗衣机里。
窗外的雨还在下,女人拿出拖把,把男人朝浴室走时掉落的水渍仔仔细细拖了两遍,屋里的地面光洁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