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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5月05日

向荣所部旗色为黑旗之谜(下)

长沙天心阁。当年邓绍良在此三破太平军地道战、地雷战术,并击毙太平军南王萧朝贵。 刘 明 摄

曾湘军

向荣手下的两员悍将

向荣自清咸丰元年(公元1851年)1月率部围追堵截太平军于广西桂平、武宣、象州间,至咸丰六年(公元1856)6月中旬江南大营失陷被革去湖北提督职,忧愤而死,有两员来自湘西军团的猛将为他甘冒矢石,冲锋陷阵。他们是邓绍良、傅振邦。

邓绍良,乾州人,父亲是个教师,本来希望他从文,但他从小喜欢舞刀弄枪,成年后偷偷跑到凤凰新场屯充屯丁,升屯守备。从向荣剿新宁李沅发,率五百人攻陷金峰岭,合擒李沅发,擢都司,赐花翎、扬勇巴图鲁名号。向荣接替闵正凤为广西提督时,带走镇筸、绥靖镇兵四百,他就在其中,在浔州牛排岭、象州、永安州之战,屡建奇功。二年,援广西省会桂林,屯西门,力战退敌,为头功,优叙,授云南楚雄镇总兵。所部萧胜南,龙山人,被人以绳索从城墙上吊下,孤身一人放火焚烧清江、得月楼太平军营房,打死打伤敌人数十人,赏蓝翎。

洪秀全久攻桂林不下,咸丰二年五月十九日,转向湖南,途经全州,防守全州的是绥靖镇总兵和春,守军一炮击中奠后的太平军南王冯云山。洪秀全怒火中烧,猛攻全州城,全州城破,136名绥靖镇兵阵亡。

洪秀全在距全州城十里处的蓑衣渡进入湖南,连陷江华、宁远、嘉禾、桂阳、郴州,邓绍良借机袭扰,屡有斩获。

湖南巡抚骆秉章、提督余万清调集大军于衡州、郴州一带,准备南北夹击,企图将太平军一举消灭在湘南。

洪秀全洞察清廷这一阴谋,决定趁清军麇集湘南而省城守备空虚之机,攻打长沙。8月28日,西王萧朝贵奉洪秀全之命,率林凤祥、李开芳等1000余名太平军将士,间道奔袭长沙,开始了为期3个月的长沙之战。

萧朝贵占驻城南妙高峰,炮轰长沙城。洪秀全和东王杨秀清大队人马随后也赶往长沙,分兵三路发起猛攻。

广西提督向荣率邓绍良、和春赶到长沙,驻守天心阁,启用旧存5000斤大炮,自天心阁上发炮轰毁近城民房,使太平军失去掩护场所,不能近城,并将萧朝贵击毙。

太平军在郴州永兴征召矿工入伍,建立土营(古称,相当于现代的“工兵”),在长沙城外一鞭炮作坊搜集到火药,于是利用地道战、地雷战向长沙城发起攻势。

在天心阁,邓绍良与瞿腾龙三破太平军地道、地雷战术。十月十八日,甫及黎明,太平军从地道中引爆地雷,将天心阁城墙炸塌八丈余,蜂拥扑城。

守城兵熟睡,邓绍良所带兵丁为子弟兵,平时与部下相处融洽,得了奖赏便要与部下赌博。其时正与部下在天心阁魁星楼聚赌,闻讯大呼,急召兵勇反攻。永绥协把总、邓绍良弟邓绍英、乾州协千总马统绪来不及披挂,急提刀出战,邓绍英被铅弹打穿腹部,与其侄及马统绪一同阵亡。在金鸡桥段长沙城下,太平军的地道战、地雷战被镇筸都司万年新、侯光裕破解。

洪秀全只得放弃进攻长沙,北上岳州(岳阳)进入湖北,长沙成为此次进攻湖南唯一没有攻破的城池。在岳州,得到巴陵湖匪晏仲武接应,邓绍良偕总兵阿勒经阿剿平之。

咸丰三年,邓绍良擢安徽寿春镇总兵,诏率所部从向荣援江南,寻擢江南提督。向荣令他攻打镇江,进击观音山,合攻瓜洲。邓绍良在北固山下中伏,败退丹阳,被革去军职,仍隶向荣旗下,戴罪立功。

江苏高淳东坝为苏、皖交通要津,南京门户,是太平军和清军反复争夺的一个城镇。向荣令邓绍良防守,邓绍良在这里两次挫败太平军。

采石矶,又名牛渚矶,位于安徽省马鞍山当涂县,与城陵矶、燕子矶合称“长江三矶”,号称“采石之险甲于东南”,定都于南京的六个王朝兴亡均与此有关系,为六朝京畿西南之屏障。因此清廷与太平军在此反复争夺,咸丰四年,邓绍良在此大破太平军。向荣上奏朝廷为其请功,请求免罪,允之。

太平军由安徽芜湖窥伺徽州、宁国,邓绍良屯黄池,以少击多,聚歼太平军国宗石祥祯万余人。太平军不甘心失败,咸丰五年春,组织扑营,邓绍良以逸待劳,大获全胜,朝廷予三品顶戴,复花翎。克婺源、黟、石埭诸县,所向披靡,复提督衔。再收复芜湖,授陕西提督。

咸丰六年春,江宁太平军踞无为连通巢湖、芜湖及和含等地的水陆码头仓头镇,声势浩大。向荣令绍良往督战,邓绍良战不利并受伤,被褫夺花翎。同年向荣因江南大营失陷被革去湖北提督职,忧愤而死。

咸丰八年,邓绍良兵败安徽芜湖湾沚,在外无援军、内弹尽粮绝的情况下,纵火焚毁己方营垒,然后率亲兵血战,死之。同时阵亡的亲随有镇筸把总郑明仁、千总郑朝松、候选府经历郑安邦、都司田兴廷、临武营尽先都司向宗林、把总韩有清、外委赵树铭,等等,他们均为凤凰人。

傅振邦,道光三十年(公元1850年),以绥靖镇右营都司追剿新宁李沅发,奋勇挥军争战,腕部受伤,事平后叙功,赏戴花翎,同年九月,授镇筸镇中军游击。咸丰二年,从征广西省城桂林,守文昌门,并随大营追太平军于兴安、全州,并至湖南道州(道县),屡有斩获。咸丰三年正月,随钦差大臣向荣由湖北武昌剿太平军东下,围攻江宁有方叙功,御封绰克托巴图鲁勇号。

咸丰四年五月,署江苏徐州镇总兵。因会太平军由芜湖犯东坝,陷高淳,向荣留振邦于江南,统兵迎击。振邦不负众望,引军奋战,水陆均捷,并复其城。旋由小丹阳进规太平府,克之,遂乘胜逼秣陵关。在迎击采石来扑之敌的战斗中,虽炮伤手腕,仍死战不退。七月,杨秀清得到探子报告,知道向荣由于分兵援助吉尔杭阿,江南大营兵力单薄,便命令安徽芜湖的太平军悄悄出兵,偷袭东边一百多里外的东坝。向荣得知芜湖太平军的动向,派傅振邦和福兴领兵阻截。两军在芜湖东南边约八十里处的水阳遭遇,清军大败太平军,乘胜向东北方向推进约四十里,攻克了高淳。太平军派出几支部队,攻击天京光华门外的七瓮桥,清军参将张国梁率部抵抗,以少胜多,将太平军击退。九月,杨秀清决定继续执行攻击江南大营的计划。他给镇江和太平的部属送去密件,命令镇江的部队出兵西进,太平的部队出兵东进,与天京的部队一起,夹攻清军江南大营。不料,送信的谍报人员被傅振邦捕获,傅振邦与向荣商议后决定将计就计,分路攻打,斩杀太平军五千余,并于9月6日攻占了太平。傅振邦后相继任河南巡抚、广西记名提督、云南提督、直隶提督、直隶总督。

向荣旗色尚黑揭秘

在向荣征剿李沅发、太平天国的战争岁月里,来自湘西大山的镇筸、绥靖镇兵是他的虎狼之师,其中的镇筸练勇又称黑旗军。

清嘉庆年间,凤凰厅同知、辰沅永靖兵备道傅鼐总理湘黔边苗区军务,实施修边、屯田、练勇三大方略。其中的练勇便是从屯丁、苗兵中精选士卒,因苗地用苗技训练,囊沙轻走,习藤牌闪跃,狭路则用短兵。每战后辄严汰,数年始得精卒一千,号飞队,风雨不乱行列,遗资道路无反顾,甘苦与共,是以能致死。

湘西苗疆三王庙星罗棋布,苗民有事,必到三王庙祈求三王保佑,大王爷红脸,二王爷白脸,三王爷黑脸。雍正年间,镇筸总兵周一德路过今吉首雅溪天王庙,派兵进入庙中察看,发现神橱后有三杆大旗保存完好。他放出话来说:他夜里梦见天王赐他三杆大旗,令他安抚苗民,如有抗拒,统统剿灭。并声称他将择吉日入庙,领旗出师。到了约定的日子,苗民前来观看。周一德宰牛设供,砸锁开门而入。他走到神像前,长作一揖,然后带领苗人取旗。苗人吓得哆哆嗦嗦,不敢进去,他却在橱后找到了三面大旗。展开大旗,只见红、白、黑三色旗帜光彩夺目。

张维屏《三元里纪事诗》云:“众夷相视忽变色,黑旗死仗难生还。”黑旗自古以来就代表有与敌人血战到底的英雄气概。傅鼐因势利导,每有战事必先去天王庙祈求三王保佑,并取黑旗为镇筸练勇队旗,所有官兵着黑色便装,黑头帕,黑绑腿,足蹬草履,使用大刀、长矛、匕首等武器,专事近战夜战,故这支特种兵又称“黑旗军”。

相沿成习,黑旗成为湘西本土军队的特殊标识。辛亥革命以后,湘西巡防军统领陈渠珍所部和顾家齐的128师分别设有黑旗军,参加抗日战争,屡建奇功。

舒安卿,古丈县河蓬乡人,1924年是陈渠珍手下黑旗军大队的一名营长,所部200名。他们一律穿便服,黑头帕、黑腰带、黑绑腿、黑旗帜。黑旗军大队战斗力强,士气高,擅长刺杀与突袭。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舒安卿时为128师763团团长,率领黑旗军大队在镇海穿山、嘉善枫泾镇等地用短刀、匕首、斧头砍杀日军,杀得日军落花流水。

凤凰县山江镇凉灯村龙长卿早年师从太平天国武官、峨眉山的杨金榜,学习拳法,独创了苗拳十二套基本功,名声在外,陈渠珍亲自相请,成为自己的贴身保镖兼黑旗大队总教官。

龙作金,花垣县边城镇排达扣人,1947年任永绥(今花垣)县警察局中队长,也以黑色为队旗。

邓绍良当初充屯丁的新场驻防镇筸练勇五百人,为镇筸练勇出身。石玉龙,湖南凤凰厅人,以练勇从征,隶向荣、邓绍良军,积功至游击。咸丰六年,受邓绍良推荐,代替丁忧离任的秦如虎为总兵驻防泾县,玉龙感奋,遇战益力。从绍良复湾沚、黄池,又破敌万级岭,累擢副将。咸丰九年冬,太平军大举犯泾县,迎击于蓝山岭,初胜,无奈太平军益众,围之数重,身被十余创而死,赠总兵加提督衔,谥刚介。其他如杨岳斌、瞿腾龙、李伏、和春与傅振邦等均来自镇筸练勇家乡,向荣独树一帜,干脆以镇筸练勇的黑色军旗作为所部旗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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