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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5月19日

抗日烽火下的特别孩童

1938年的乾州万溶江。 陈庭茂 提供

周庸正 罗应贵

“六月里好阳光,六月里花儿香,六一儿童节,歌儿到处唱, 歌唱我们的幸福,歌唱祖国的富强……”

这是我小学时代唱的庆祝“六一”儿童节歌曲,它歌颂了毛泽东时代儿童们的幸福生活。

今天,生活在新时代的儿童们生活更幸福、更康乐。 然而,我们不能忘记在抗日战争期间失去亲人和家园的难童, 他们从沦陷区涌入湘西乾城,在乾州战时难童教养院生活了八年。

1938 年台儿庄会战后,日寇组织更多兵力向第五战区进攻,安徽河南吃紧,日机每天数十架次的狂轰滥炸,战地儿童失去亲人,无家可归。为了免除他们的苦难,为抗战储存力量,国民政府的慈善机构,到战火纷飞的战场中,挽救难童,做好收容工作。当时有两大收容机构,一个是“蒋夫人” 宋 美 龄主办的 “中国战时儿童保育会 ” ,另一个是由驻日大使许世英任理事长、前南京市市长马超俊任常务副理事长、社会部部长谷正纲任副理事长的“中国战时儿童救济协会” 。这两个机构在武汉设临时机构,作为战地难童的汇集、中转站,在武汉编队后再分批护送到西南后方的院(所)。保育会下属的保育院分设在国民政府陪都重庆,湖南省的保靖、晃县(今新晃)。乾城县(吉首市)的所里也设有分部,不久并入保靖保育院,因为保育院是宋美龄所办,经费充足,教学条件与保育条件比民办的教养院优越。

中国战时儿童救济协会同样设在重庆,经费由海内外爱国人士捐助。1938年,该协会在湖北汉口市区新德里设立“汉口临时教养院”,负责战地难童的汇集与转运工作。下属各个教养院分设在陪都重庆、四川万县,湖南乾城、浦市。第一、二批难童护送到乾城,接着第三、第四批护送到浦市教养院。1939年春,因浦市难童人数太多,年龄大小不一, 于是又把住在万寿宫的第一院难童迁往凤凰县城另行建院收容教养,把原驻在李氏宗祠的第二院初级班难童分到万寿宫教养。

设在乾城、浦市、凤凰三处的战时难童教养院都委任院长负责。院内设有主管教学、生活、医疗卫生工作的教导组,主管财务、伙食、工厂、农场、庶务的总务组,主管安全保卫、童子训练、内外纪律、内务检查的童子军分团。

乾城教养院首任院长向世南(乾城人),第二任院长是福建人陈怀民,第三任院长由李学成充任;浦市教养院院长是广东人夏禹筹;凤凰教养院院长是马北拱,副院长是沈 萍。1940年教养院开设初中部。中国战时儿童救济协会委派 马北拱为湘西三院督察专员,巡回于三院间,检查与指导三 院的教养工作。1942年浦市教养院迁入乾城教养院;1944年春,凤凰教养院并入乾城教养院。

乾城教养院院部设在马王庙和毗邻的总爷衙门,前为教室,后为寝室,实行“教与养统一、耕与读结合”教养体制。教养院建立之后院里因地制宜办起了工厂和农场,以解决部分生活、学习所需。起初请有经验的工人和农民“传帮带”,选拔年纪大的难童参加劳动。后来四至六年级的难童改为半工半读,由服务生带领进行技术操 作。工厂设在天后宫的行宫内,纺织车间生产高机布、毛 巾、线袜等;印刷车间生产练习本,供难童学习作业;木工车间负责自置和修理木质纺纱机、织布机和课桌凳。产品起初以自给为主,后来对外营业。1943年在东正街开了一间商店,销售难童自制的竹木雕刻、泥塑等工艺品,并代为 拍卖成衣与旧物。农场开始设在大营坡,后迁冲塘。在梁山坡建有十多间房子,设有寝室,还有猪栏、羊圈,农牧结合。 农以种植蔬菜为主,牧以养猪羊为主,产品主要满足难童生活。

难童的教学体制实行全日制,小学采用四二分段,1940 年开办初中班。1942年因经费限制停办。难童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大家以校为家,与一般学校不同,没有寒暑假,一年分为三个教养期(四个月为一个教期),四年教完小学六年的课程。毕业后的流向渠道有三条,一是保送或投考国立八中、国立三中、国立第十一中学。二是流向部队,当通讯兵、后方医院的看护兵、汽车司机兵、勤务兵。三是流向社会、女学生流向家庭,有的被地方上缺儿少女的人家收养。

抗战期间,数千名痛失父母、无家可归的男女难童涌向古城,为了让他们有安身立命之地,乾城教养院慈善机构殚精竭虑,大施仁政,解决衣食住宿,使其度过艰苦 岁月,成长壮大。

他们之中小的几岁,大的十几岁,年龄参差不齐。年纪大的自己勉强照顾自己,年岁小的生活不能自理,需要大人照料。早期,按编制院里可请保育员,但一个保育员要照看十几个孩子,难免顾此失彼,照看不周。难童们睡的是上下两层大连铺,两人合盖一床被子,踢开被褥或被同铺人卷去被子、 或突然夜间发病的事时有发生。院内设有医务所,但条件差,药物奇缺,一些多发病、常见病都不能有效治疗。

1940年前,难童们一年可领到院里发放的两套单衣、一套夹衣和一套棉衣,供穿着换洗。低年级请人洗涤,高年级由老师带领到小河自己洗。每人发面巾一条、 牙刷一把、肥皂一块、无敌牌牙粉一包。院内没有浴室,热天集体下河沐浴,冷天不洗澡。1940年以后,因为救济协会下拨的经费赶不上物价上涨,难童们生活逐步下降,最后仅能维持一般生活。原来定期发放的衣物改为凭损坏程度斟换。1942年由美国总统罗斯福为难童教养院捐赠 一批劳动布料,院内给每个难童做了一套衣服,难童们称为 “罗斯福布”衣,一年到头以这套衣服当家。衣服破了自己补,扣子掉了自己钉,从小养成自食其力的好习惯。

1940年以前,难童们一日三餐有保证,一周打一次“牙祭”。1940年以后,由于战事吃紧,货币贬值,难童们生活下降,饭食改为两餐,饭吃不饱,几乎天天吃陈年酸菜或用五香盐水煮蚕豆与豌豆。1943年后,由于经费紧张,经常发生无现金购粮的现象,只好与粮商协商赊销麦子与包谷,解决吃饭问题。

1943年中秋之夜,皓月当空。难童们在溶溶的月光下团聚赏月,在歌唱《松花江上》这首歌时,不禁悲从中来,由低声抽泣到号啕大哭。歌声感动了同城的国立八中高女部、初女部的大姐们,引发他们的共鸣。悲壮的歌声在古城高空久久回荡,乾城的父老乡亲们为他们留下了同情的泪水。

日月如梭,转眼80多年一晃而过。许多当年生活、 学习在乾城教养院的难童长大后参加了工作,成为国家的栋梁。但是,他们在内心深处,深深地记住了那段颠沛流离的童年生活。河南省环保局干部王淑民就是其中之一。1986年10月,63岁的她乘着南下的列车,来到了日夜思念的第二故乡,与曾同在一起的周庸正 、国立八中初女部同学黄宝玉同游昔日马王庙、文庙、东正街,他们抚今思昔,感慨万千。

1995年8月15日,是我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和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战争胜利50周年纪念日。为庆祝这个纪念日,吉首市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特编《吉首文史·抗战专辑》一书,并向抗战期间曾在吉首生活学习过的各界人士约稿。其间,收到了来自重庆市的四川省委第二党校郝进启的《忆童年寄真情——致在台老同学》。他在文稿中这样回忆乾城战时难童们的生过:

两岸遥望海茫茫,追忆儿时情谊长。

七七战火逼中原,吾侪流亡去西湘。

幸获马公来援救,少年就学始有场。

借住庙堂当校舍,半工半读得教养。

课间常闻警报响,起身疏散快躲藏。

僧多粥少食不饱,冬无鞋袜生冻疮。

万溶江中学游泳,“浪里白鲦”得徜徉。

梁山坡上植油桐,流亡生活记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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