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祥
我的童年是在农村度过的。酉水岸边的山寨里,留下了我许许多多儿时有趣的记忆。
那时没有电视,更没有手机,上学读书也是“朝十晚四”,即上午十点到校,下午四点放学,又没有家庭作业,孩童们除了帮助家里做点家务活外,有的是时间玩。生产队的晒谷坪成了寨上孩子们的游乐场。
我和元进、桂生年纪相近,又是同班同学,按现在的时髦话说是“闺蜜”。每当夜幕降临,我们从家里偷偷跑出来奔向晒谷坪,玩起了“砸碑儿”的游戏。先将一坨长方形或椭圆形石头立在两米之外,划线为界,各人手里拿一块小石头,按“锤头剪子布”决出先后顺序,后对准石碑,若将石碑击倒,喊谁跪下,就要跪下,若没击倒可以不跪。我们几个中桂生略小,我和元进多次联合起来“整”他,每次都是他跪得最多。玩了几次后,桂生发现了秘密,不和我们玩这个游戏了。而后,他提出比撒尿远近,看哪个撒得远,撒得近的那个就跪下。原来他在家里喝了两缸子凉水才出门,憋着尿和我们比,这下换成我和元进跪了好多次。他终于报了“砸碑儿”的一跪之仇,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今年清明节我回家给先人们挂青,恰好碰到他们两个,说起当年的童年趣事,我们笑得眼睛直流,而在咸咸的泪水中,我们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丢手帕”是我们玩得最多最文艺的游戏。丢手帕男、女孩都可以参加。我们寨子上年纪相近的孩童有十多个,吃过晚饭不约而同地来到晒谷坪围成一圈,开始丢手帕的游戏。我们推举一个小孩手拿手帕,绕圈子边跑边唱,只见他时而弓腰假装将手帕丢在一个孩子背后,时而拿着手帕逗惹大家,随后趁人不注意,将手帕悄悄丢在某人后面,绕一圈后将其捉住。被捉者是要出节目的,多为唱歌或读诗。我和元进、桂生先前商量好了,要想听歌就悄悄把帕子丢在英子的背后,因她是寨子上的“百灵鸟”;要想好玩好笑,就把帕子丢在主哥背后,因他反应比较迟钝,还有点口吃。桂生几个假动作后,把帕子丢在了英子的背后,等她反应过来,已被桂生抓住了,大家便七嘴八舌要英子唱歌。英子曾在学校表演过独唱,这小场合对她而言小菜一碟。只见,她站在小圈子中间,敞开歌喉,唱起了《我的祖国》:“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她面带微笑,演唱声情并茂,赢得大家的阵阵掌声和喝彩声,歌声久久回荡在晒谷坪的夜空……
“打飞棒”是我们玩过最危险、最刺激的游戏。这个游戏一般都是男孩子玩,两人、三人或四人都可。先要准备一副手指大小的木棒,木棒的木质很有讲究,一般选用韧性强耐敲打的土楝树或油茶树。再用两坨五十公分高的岩头,与木棒并排而立。两坨岩正前方再立一坨岩头,称之为“鸡老壳”。游戏要过三道关,看哪个玩到最后一步,以木棒飞得远为赢家。这三关,关关险要,惊心动魄,不仅要力气大,还要使巧劲,反应要灵敏,判断要准确,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是,我们仍然玩得很开心。“打飞棒”玩出了山里孩子的野性,也锤炼了我们的勇气和智慧。
那时的男孩子,都会滚铁环。大家都有一副铁钩和铁环,用铁钩套在铁环上滚动。我们先在宽敞的晒谷坪玩,等技术熟练了,也在村巷或村道上玩。那时的农村基础设施建设落后,不像现在到处都是水泥路,铁环可以在山寨的小路村巷到处滚,只有在生产队的晒谷坪才能玩得顺畅。可如今,村里的小孩都进城读书了,且玩的是手机游戏或游乐场的现代化游戏,再也见不到滚铁环的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