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童
我爱读书,主要得益于我遇上了许多让我终生受益的老师。
读小学时,启蒙老师是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裴珍爱老师,现虽已50余年过去了,但她的板书,她的朗诵,她的微笑,让我至今难忘。
那时的我是个较为木讷、内向的孩子,为了改变我的性格,裴老师曾把我推荐到校歌咏队去,可我稀泥巴糊不上墙,唱歌时,连嘴都不肯开,于是便被校歌咏队给“开”了。裴老师想了想,便把管理班级红领巾图书角的任务交给了我和几个同学,我们几个人非常负责,中午一吃完饭,便跑到学校去为同学服务。自己也顺便读了不少书。
小小的“读书角”吊起了我读书的胃口,课余时间便经常向父母讨要三五分钱,到老电影院门口去租“画儿书”(连环画)看。书是一分钱一本,和老板混熟了以后,有时一分钱可看两本。去得早,老板还会给你一张狗儿凳,而我也就经常或蹲或坐在电影院门口,度过我儿时读书的幸福时光。
现在想来,“读书角”不仅勾起了我的读书瘾,而且改变了我的性格,使我与同学们的相处愈来愈融洽,有的还成了我的终生挚交。
裴老师之后有几位老师教过我的语文,其中值得一提是周开珂老师。 周老师是吉大数学科毕业的,可后来改行教了我们语文。周老师教我们语文很有特色,不仅鼓励我们多读书,而且要我们写日记、练字、办黑板报,甚至于“逼”我们写诗,还要是“原创”的。他还要我们班干部组织班会、家长会,带我们上山采草药,到社会上搞调查研究,写调查报告。现在想来,那不就是研究性学习和素质教育么?周老师于上世纪60年代末就这么做了,实在“前卫”得令人钦佩啊。
初中时的姜淑玉老师、祖沛南老师、刘路平老师等对我读书兴趣的培养功不可没,尤其是刘路平老师虽只比我们大几岁,而且原先教的是化学,可他口才、书法俱佳且多才多艺。记得有一次,我在校园里的电线杆上发现一张油印小报上有刘老师写词谱曲的一首歌,顿感老师有如神人,成了我心中的偶像级教师,对我产生了很大影响,甚至促生了我的作家梦。
高中时到吉首县三中(现市民中)读书,两年里,先后由杨昌麟先生和田开龙先生执教。杨昌麟先生谈吐幽默、出口成章,信手拈来、涉猎极广,显示了扎实的读书功底。田开龙先生则治学严谨,一丝不苟,尤其是古文造诣颇深,讲文言文时喜旁征博引。他家那随处可见的一叠叠的书籍让我们感到震撼。他常对我们说他喜欢读书至深夜,每晚很少在一点钟以前睡觉。我喜欢夜读已四十余年,大概也是受了田先生的影响吧。田先生不仅自己酷爱读书,退休后,还曾几次将自己喜爱的书买上两本、一本自己读、一本送给我,我也将我写的《语文截拳道:多快好省教语文》及编辑的《风雨银杏五十年》等书回赠给田先生。
下乡当知青时,一切都比较“农民”了,但读书的兴趣不减。下乡时,自己带了一些书,县知青办也发了一些书,加上知青场订的《人民日报》、《团结报》等报刊,每天可读的东西还是比较多的。那时,读书、读报便成了我每天收工后的最大乐事。后来,连乡邮员也知道了我这点嗜好,经常把报纸直接送到我的床头。
当时读书是为了排遣寂寞,没曾想后来居然派上了用场。1977年,全国恢复了高考,知青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说来好笑,当时我和不少知青一样,竟然弄不清高考还分文科、理科。也不晓得怎么填报志愿,也没有复习,就稀里糊涂地报了名。只是在高考前几天,请了几天假跑到吉首来考试。
无知才能无畏,正因为我觉得没有把握,也就一点儿都不紧张,尽管考场外站满了虎视眈眈的警察与公安,却根本没有一点怯场的感觉,第一堂考语文时居然还迟到了。
高考后几个月,不少人陆续收到了录取通知,我想我是没戏了,准备老老实实再当一年知青,等待招工进城。忽一日,乡邮员给正在坡上挖地的我送来吉首大学中文科录取通知,我清楚地记得发通知的日子是1978年3月5日,也就是我下乡的整整三年。
1978年3月,我以补录生的身份进入了吉首大学77级中文一班。我的一位任课老师告诉我,你这次被补录是因为语文考了78分,(当年语文满分是100分,湘西州最高分才80多分),可你数学只有22分,我便暗自庆幸:若不是我一直爱读书,我的语文肯定考不了这么高的分,我也就不可能被吉大补录,而我最大的可能就是随遇而安,不会再去考大学,我生命的轨迹也就会和现在大不相同了。
到吉大后,结识了同班同学——当时在全国都小有名气的青年作家彭志明。彭志明乃才子也,看到几块石头和癞蛤蟆都能立马吟出颇有品味的诗来,散文也写得很棒。当年便被著名作家玛拉沁夫看中,准备调到北京去办《民族文学》,后来因病未去成。彭志明很关心我,要我博览群书,学习写作,并告诉我写作需从诗歌入手,这样才能学会布局、构思、学会遣词造句。在他的关心下,我的第一首诗歌在吉大的墙报上发表了。
那时的老吉大校园条件并不太好,据说有人到了吉大还没报名就卷铺盖走人了。可我却很喜欢那个开满野花的小山坡上的图书馆,经常跑到那里去看书,写作功力见长。记得有一次考试考的是毛泽东诗词鉴赏,我一口气写了五六千字,老师给我打了个“优”并召见我。见面后,老师很奇怪地问我是哪个班的学生,当她知道我很少上她的课时,没有发火,在肯定我爱读书、爱思考的同时,要我认真上课,刻苦学习,现在想来,虽当时旷了一些课,觉得很有点对不起老师,却也感觉到自主学习受益匪浅。
吉大毕业后,我分配回母校吉首市一中,又受到了昔日的恩师们的关心,他们都鼓励我认真学习,提高专业素养。于是,月工资47元的我便花了22.2元买了本《辞海》,还购置了不少其他的书。为此,教研组长赵正基老师还在全校大会上以我用半个月工资购一本书的“壮举”为例,大夸我“未入洞房,先进书房”,此事一时被同行们引为趣谈。
回想当年,读书还是很认真的,我结合自己专业订阅杂志,博览群书,还分门别类地做成摘抄卡片,写读书笔记,收获很大。
书读得多了自然萌发了写的欲望,在刘自齐等老师的鼓励下,我参加了由《中国青年报》发起的全国性的诗歌比赛,结果除了奖品外,还得到了相当于我当时半个月收入的稿费以及编辑先生的亲笔信。从此,我便陆续在全国十六个省、市及香港的报刊、杂志发表了散文、诗歌、散文诗、小说、报告文学、论文、通讯、新闻等数百篇计20余万字。1998年,又与人合作了电影文学剧本《路过青春》并在匈牙利发表,得到稿酬三百美金。后来又出了个人专著《语文截拳道:多快好省教语文》,并与人合作出版了数十万字的领导干部人文素养读本《 从经典故事领悟领导艺术 》一书,成了省作协会员,实现了幼时的作家梦。
这些微不足道的成绩是对我数十年如一日坚持读书、写作的回报。因为读书会使人智慧为之滋长,境界为之拓展,天地为之一新。 读书会使人独具魅力、与众不同,读书完全可以改变人的命运,塑造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