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施雨
第一次看见《团结报》是20多年前在外公家中。
那时的外公年近古稀,住在凤凰县新场镇先锋村一个叫翁来的小寨子里。别人田间劳作结束后,不是出去邀一桌人打牌,就是全家坐一起看电视剧。与村里大多人不同的是,外公在看完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后,就戴上眼镜看书读报,其中看得最多的便是《团结报》。
外公没正式上过学,只是解放初在夜校认了几天字。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外公硬是靠着翻字典成了团结报社的通讯员,他把所见所闻和切身体会写成诗,发表过《建州十年》 《新农村》 《懒汉歌》 《养儿歌》等诗歌、戏词,还有叙事诗《小杨放牛》,外公就这样成了“农民诗人”。
《团结报》深深影响着外公,凭借读报,不仅获得了知识,也开阔了视野,外公开起了村里第一家小卖部。当时,在村里很多人认为女孩子没必要供读书的时候,外公却省吃俭用,从4个儿女中培养出了3个大学生,我的母亲便是其中一位。
母亲大学毕业后成了一名人民教师,与同为教师的父亲相识相爱。母亲是土家族,父亲是苗族,由于民族文化和经济差异较大,当时其他民族的女孩子很少有嫁到苗寨的,外公翻山越岭几十里才终于看到了爷爷家的情况。之后, 竟然出人意料地同意了父母的婚事。外公说,父亲是个正直、勤快、有上进心的孩子,值得托付,民族团结、恋爱自由他都支持,这些观念都是他长期读书看报而形成的。
就这样,母亲成了嫁入父亲家苗寨的第一位土家族女孩,也是嫁入这个苗寨的第一位大学生。母亲结婚那天,令人印象最深的菜就是奶奶 炆的一大锅黄豆。黄豆炆烂了能融成一锅豆沙。
《团结报》创刊36周年时,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我出生后,母亲一直鼓励父亲不要安于现状,父亲也多了一份想有更大作为的动力。机缘巧合下,父亲认识了几位《团结报》的老通讯员,他们鼓励父亲多写工作通讯、信息练笔。父亲是理科出身,思维缜密,逻辑清晰,渐渐开始在《团结报》上发表了自己的“小豆腐块”。组织上看到了父亲的才干,便把他调到县直单位,后又委任他到县里一个最偏远的乡镇工作。他把党的温暖传递到了苗乡,也把自己的故事写在了群众的心上。
父亲在乡下忙工作很少回家,因此每个假期,我童年时的读物便是外公家桌上的《团结报》等报刊杂志 。从那时起,便促成了我与《团结报》的缘分。2016年,在外从教的我回到家乡从事农业机械化工作,负责信息宣传。办公室主任知道我曾写过一些东西,于是扔给我厚厚一叠《团结报》让我摸索着自己写。
摸着石头过河并不容易,我坚持每天中午、晚上利用大家都休息了最安静的时段写稿、投稿。在县委宣传部的《团结报》特约记者的指点下,我实现了在《团结报》上稿“零”的突破。抽调到县精准脱贫综合协调办公室后,我又在精准扶贫、精准脱贫宣传上有了很大飞跃。之后我又从事了纪检监察、军休服务等多项工作,文章刊发在中央、省、州各级报刊,但我始终没有忘记《团结报》的关心和启蒙。
时光飞逝,今年“七一”恰逢外公90岁生日,外公依然写诗,却已不再投稿,父亲忙于将外公写的诗、整理的故事和戏词编辑成书,母亲一直默默为家付出, 而我正攒足了劲立志要把这份团结情延续传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