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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8月07日

在凉灯750米海拔上听唱诗

本报全媒体记者 石 健

7月23日,大暑。比天气更火热的是凤凰县山江镇的凉灯村。当天,这个位于750米海拔、“老鹰才能落脚”的村庄,除了日常的游客,还有前来助学的善良人、将于傍晚时分在田埂上开唱的歌者,以及从吉首、保靖、长沙等地赶来听唱诗的爱乐者。这些人来自天南地北,他们的联结者,是画家、作家黄于纲。

2003年,黄于纲来到凉灯生活、创作、阅读、思考。19年来,他以画笔呈现凉灯的动人风物与岁月更迭,又以文字记录这个村庄里人们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前者凝结成《凉灯:那块田里长出的画》等凉灯主题系列画作,后者结集为散文集《凉灯:山这边的中国》。

凉灯,如果没有黄于纲19年的驻守、观察、融入、呈现,会是什么样子?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他,凉灯依然会汇入时代的洪流中得到发展,会把3小时的出山时间缩短为30分钟;但也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他,凉灯不会是现在充满着艺术感觉和人文色彩的凉灯。这样的凉灯在城镇化的浪潮中保持着自我,不被同化,是异质的,是独一无二的。

当晚6时,以天地为舞台,以田埂、梨树、木屋、落日、云霞为布景,黄于纲主持,老董主唱,小五手鼓,“凤凰以西两万米——凉灯行吟唱诗会”在三组消水龙寨开唱,同时进行线上直播。

这是黄于纲生平第一次做直播主持,就像他把最美好的文字篇章献给凉灯,把最真诚的线条、色彩、造型献给凉灯,这一次,他把最有诗意和温度的主持词献给了凉灯:

这是一场献给阳光、稻田、房屋、山林和云朵的唱诗会。我们坐在这里,坐在田埂上,这里不缺掌声和听众。

周围有蝉鸣,山头上的云朵在行走,蜻蜓在老董的歌声中飞舞,它那闪光的翅膀上刻着每个凉灯人高贵的名字。

这里前几天才来水,进入夏秋,缺水严重,但土地不卑不亢,丰收也好,歉收也罢,凉灯人都会努力耕作。

心情好,心情不好,大家都要来凉灯看一看麦苗,看它们被风吹动的样子、稻花落地时的芬芳、谷穗低头时的思索;看一看被凉灯人称作“白乌鸦”的白鹭鸟怎么偷鱼,酒鬼王如金又是如何驱赶它们的。

木心说,懂得树就懂得贝多芬,恰巧,我们的旁边就有一棵梨子树。

与其说黄于纲在主持,不如说他更像是在吟诗——以清澈干净近于童真的声音在吟诵一首关于凉灯的赞美诗。

老董的歌唱则像月球之表,坑洼沧桑,低音位时厚重浑浊,高音位时的呐喊有不安与焦虑的释放,加之字不正腔不圆的普通话,印刻上浓浓的湘西味、民歌风。他的歌唱并不具备学院派的光滑和晚会式的完美,但在750米海拔的峡谷之上,在田野间山风里,在水稻抽穗的季节里,在金秋梨青涩茁壮的日子里,这位真实姓名为董明安的唱诗人,如同野蛮生长的植物,植根于大地之上,唱出了凉灯和湘西的美,唱出了荒凉又蓬勃的生命感。

老董热爱演唱刘年的诗,我想,也许正是刘年以赤子情怀对湘西的吟唱:“感谢命运,将我的童年放在了湘西/让我成为我母亲的儿子、我姐的弟弟/祈求命运,将我的老年放回湘西/让我做好我母亲的儿子、我姐的弟弟/群山之上,那些柔软的云,都是苍天的耳朵。”从《湘西辞》《武陵山中的小木屋》到《船事》《白云歌》,这位被湘西大地滋养、被文学灵光照耀的诗人,无时无刻不在书写故土深情,不论离开还是归来。

此时此刻,刘年正在黄河源头跋涉,那里下雪。视频里,他裹着棉衣和头巾,以专属于自己的节奏,缓慢地述说关于故乡、活着与生命。他总是这样,既给寒冷中的人们送去温暖,又给炎热中的人们送来清凉。我时常想,造物主孕育这样的人,别有用心——这样的人之所以诞生,是来拯救人类的。

峡谷之上,群山环抱,蝉蛙鸣叫,山风拂面,地籁、天籁、人籁,三合为一,是为一曲轻柔又震撼人心的交响乐。在诗音画里,凉灯的暑热褪去,呈现出大片的绿、大片的蓝,所有的都是明亮的,包括人心。

过来二十年,正是像黄于纲一样的所有人对于生命的热情和高贵的坚守,点亮了一个曾经极度偏僻贫穷的苗族小山村的现在,而它的未来也必更加明亮。

因此,我对自己关于艺术的信仰,更加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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