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祖雅

不知是谁定的规矩，跳绳是女孩们约定俗成的专利。几个女孩聚在一起，摇着跳绳就腾空跳了起来。若谁没有跳过摇下来的跳绳，就暂时下去拉绳，如此反复。等别人跳绊着了，这才又轮到自己。

乡村的女孩，可以公开恋爱，但不会轻易与男孩一起跳绳。看见女孩们跳得欢实，调皮的男孩也会跑进跳绳跟着跳几下。原本正在跳的女孩子，则一个闪步，弹出了跳绳。两边拉跳绳的女孩，默契地将跳绳一拉直，好事的男孩就被会绳子绊倒在地。摔痛了，也得干忍着。这个事情，没法说理。谁叫自己多事，去打扰女孩们的快乐呢？

跳绳的速度有快慢，一起一落自有节拍在其中。舞蹈都是跟着旋律的节点，来舞动曼妙的身姿。可在我们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录音机都少有，又哪来音乐的旋律？不过女孩们跳绳，也融合了自己编的歌词，根据唱的音律，来定甩跳绳的缓急以及跳起落下的速度。这样跳起绳来，既有节奏感，又有娱乐性，越跳越开心，越玩越有劲。

我所知道的跳绳谣，也是专门为女孩子编的。女孩喜欢金银，喜欢花，喜欢各种鲜艳的色彩。如：金子色，银子色，金银都是纯光色，山花色，挑花色，花开都是花花色……色色色。大约三个字的唱速，跳绳从空中到地下，甩下一个圆圈的回合，跳绳的人，就在跳绳落地的那一刻腾空起跳。

女孩跳绳，男孩没有份，一般只能站在旁边干看。只有遇到特别亲密的玩伴，才一起跳绳。我多半就是站在一边，帮人家唱跳绳谣，却没有跳绳的份。人家女孩不高兴了，不要我唱，也就只有住口了。我也一直以为，那是女孩们的专利，男孩玩没什么意思。

到了小学六年级，体育考试里的科目，跳绳就是其中一项。考前，乡村完小的体育老师，会临时给我们培训。女同学基本不用教，仿佛天生就会跳绳。我试着跳了几下，几次差点被绳子绊倒。老师看了看说，这不行，必须加强锻炼。由于不会跳，练习的时候，男生躲到一边跳，最好不让人看到。因为不得要领就跳得非常费劲，而且身姿笨拙。

一般我一个人练习跳绳，要么跳高了，浑身难受；要么跳得不均匀，被自己甩下来的跳绳给缠住。此时，让我想起了女孩们跳绳的场景，她们脚步轻盈，甚至跳出美步，和花样，我望尘莫及。

老师说，想读初中，必须在体育考试上给自己加分，不然很可能留级。跳绳这一下变成个任务了，又不能不认真对待，那就只能坚持练习。要怎样才能掌握跳的速度呢？苦思冥想的我突然唱起了跳绳谣：“金子色，银子色，金银都是纯光色，山花色，挑花色，花开都是花花色……色色色。”这样一唱，专注在曲里，居然跳着跳着就会了。

考试的时候，虽然成绩并不优秀，但也勉强过了关。如今，我已经多年不跳绳了，但跳绳谣依旧记忆犹新。如果看到有人跳绳，我唱着跳绳谣也许还能蹦跶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