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勇

周孟贤老诗人最近出版了散文集新书，蒙赠于我，不甚感激。读罢后，我觉得可以用“畅达通透，朴实纯真”八字来概括，比较符合此书的特色。

周老的大部分散文是写山水风物的。比如《鄣吴村前念缶翁》《竹子王国的叩问》《背倚草叶》等篇目。这一类文章可以用畅达通透来涵容。文笔流畅，思想深幽。

以《入山入水吟德清》为例，本篇写湖州德清风情，分为《雨中遐想赵孟頫》《悠悠漫步西河口》《渔舟晚唱下渚湖》三个小标题。作者写雨，突出“人生能得几次风雨”这一哲思主题；写西河口，所思忖的是人走在具有历史意蕴和文化内涵的地方。而小镇虽小，气格却不小。正如作者曾说过得一句妙语：秋虫虽小，但它的鸣叫能转换一个季节。这种不经意的联想，是周孟贤散文思想深沉的微观反映。

早年，周孟贤曾以“忧患诗人”名震诗坛，他对祖国和民族命运的理性思索渗透着一种力量，这正是民族脊骨的展现。哲学思维也启开了他深邃的思想，使得很多文章以小见大，辨幽微而知著。

同时，我喜欢周孟贤幽默形象的语言。比如《入山入水》写造访德清，“像一个激动的鼠标”，一下就写出激动的心情，情由心生。写下车时“甩不掉一头雾水”，实则写雨水缠绵。“追得道场上的公鸡大鸣大叫”，写乡民找乐子，令人捧腹。

周孟贤的散文语言洒脱磅礴，抒情写意，一泻千里。估计与他擅写长诗和率性的风格有关。喜欢用问句抒情。如“有谁提及他们？有谁记取他们？有谁颂扬他们？”一连串追问，写出作者对乡野之人的礼赞。批评“城市病”用一组“易”字句：易张狂易傲慢易狗眼易虎威……语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呈现周氏语言的颠扑之势。读来非常过瘾。

朴实纯真是周孟贤散文又一大特色。这在他写人的传记文章中尤其鲜明突出，往往选材真实，抒情直白。比如写贺敬之的《贺老敬之约我畅谈》，作者抓住两人杭州相聚所谈内容要义，诗人谈什么，当然要谈诗坛现状。作者对贺老说当代诗坛缺乏优秀长诗，同时也探讨了评论与评奖的问题，提出良知和淡泊对于诗人的重要性。周老抓住与贺老谈话的内容来表现贺老的平易与真诚，可谓入木三分。这篇传记走的是平易路子，但写得散淡而又情怀真纯，不失为一篇佳作。

文章构思选材也是耐人寻味的。作者从吃了两“惊”写起，略写第一惊。因为发表《大鸟引我溯长江》《我们用爱抗震救灾》两篇诗歌，作者与贺老电话往来，多有交集。第二惊，则是写两个人杭州相聚。写得详实，写得更真纯。作者先写行前激动的心情。然后写贺老的肖像，抓住他儒雅的气质，睿智的谈吐来写。中间的部分写两个人聊诗坛现状。文后自然引入背景联想，可以说是增加了厚重之感。这是写人传记的佳篇。构思紧凑，内容充实，情感真挚而又气势磅礴。

回到整本书上，每一篇文章标题也有可圈点之处。《柯岩走了，却还活着》前后对比，悬念迭起；《我的窗等着你的窗打开》颇有新意，耐人寻味；《雄峙的峭岩显现戚继光》奇崛夺目；《原来你是拳击手》令人遐思，新奇有加。在我看来，周孟贤每一文都是斟酌再三的。他和我聊起因为写文章而生过几场大病，这种感受令人肃然起敬。文格见人格，一个执着开拓、孜孜不倦的写作者，这是我对诗坛歌者、老友周孟贤的总体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