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北

爱着这个温暖人间

从王村捎一块石头，放在了岩头寨

在借母溪捡一块石头，带回了桑植

它们都是浑圆的

像这么多年我不规则的浑圆

落日一个人，它太圆了，圆得我都想要哭出来

它也被一个人带着

一会儿在二酉河的水里

一会儿在古丈火车站的西头

这会儿，又靠近一堆火

和我一起颤抖着，面对湘西州无边的夜色

矮寨大桥

听张二棍读他的《我的侏儒兄弟》

第二天便去看矮寨大桥

它有高于我百倍的悬崖

那么高，还叫矮寨

趴在桥上的玻璃上，试着去理解一块玻璃的静

理解玻璃下，一个寨子炊烟袅绕的人间样

它们把桥梁涂成彩虹的颜色

那些高于人世的虹

最接近铁的锈迹

里耶古城遗址

买了票，就能进去。人对时间的担心是多余的

回到自己的过去，一个人不配有讲解员

一个人躺在古城墙上，睡去

醒来，即出土

一个1.6米的骸骨还站在城南墙的石头里

春城草木深，三个女人围在时装店门口

打跑胡子，大写的六七抽出来

像抽出三两秦简牍，一支射进骸骨胸膛的箭镞

茶峒白塔

躺着看天

白塔是一口千年古井

事实上，我无意颠倒上下

我只是觉得它累，有时候高举

比深陷

要累得多

我起身。如同塔的灵魂

这世间，已有很多空白的躯壳，被过往的人们

留在了某座山上

到凤凰城内摇一只铁壶

没有什么可买时，在古城内

去摇一摇一只铁壶

它像我多年前的一个朋友

像我生命中的某种隐忍

一个穿越的人

这里关押着我的娘子

来凤凰了

三两句潮信落在沱江里

潮湿的人间，七八片人形的茶叶

可以提醒眼泪，煮沸

小小的江湖，掀开盖呢

就听见一个诵经的人敲打晨起的石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