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 洁

每年腊月刚到，我就像个孩子似的，开始盼过年了。

常听人说，过年又忙又累又花钱，没啥意思。而在我的心中，过年就是一首欢快的诗，一幅美丽的画，一桌可口的菜，一坛香醇的酒，让我陶醉其中，回味无穷。

从童年到中年，我都喜欢和父母一起过年。成家二十四年来，我始终坚持为父母做年夜饭。姐弟四大家子共同陪伴父母，欢聚一堂，其乐融融。亲人们也都喜欢我每年穷尽所有厨艺，用心用情做出来的那桌丰富年夜饭的味道。

一到腊月，看到菜市场市民们买猪肉灌香肠、熏腊肉、炸丸子、做扣肉，抑或是买鱼风干的情景，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小时候过年的甜蜜时光。

那时，每到腊月，看到左邻右舍杀猪宰羊、做豆腐、打糍粑准备年货时，我就特别盼望过年，每天都扳着指头算日子，恨不得过年的脚步飞奔而来，常常在梦里都憧憬着过年的种种好处。

除夕那天，父母早早地就起床了。等我们四姐弟起床后，父亲早已把屋前屋后打扫得一干二净，给牛羊也喂养得饱饱的。母亲悄悄地叮嘱我们，过年要多说好听的话，不要哭闹，更不要打架，谁听话就给谁新衣服穿，给谁好东西吃。我们姐弟穿戴好期待已久的新衣新鞋新帽后，就乖乖地坐在屋里，烤着火塘里“噼噼啪啪”燃烧的大火，一边烤着红薯或糍粑，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母亲留存下来的、平时舍不得给大家吃的瓜子、花生、地瓜，一边轮流帮着母亲烧火做年夜饭菜。

母亲把猪头、猪肚、猪耳、猪尾等炖在一大锅里，肉汤翻滚，蒸气萦绕，满屋都散发着浓郁的肉香味。肉炖熟后，母亲把热乎乎、香喷喷的猪骨头肉都分给我们姐弟用手抓着吃，啃得满嘴满脸满手都是油。母亲把猪身上各种肉每样切一碗，或炒，或蒸，或下火锅，作为除夕年夜饭菜，说是过年要吃全猪，寓意生活丰衣足食，十全十美。吊挂在火塘上面的腊肉被熊熊燃烧的大火熏得“嗞嗞”作响，离火近的肉亮晶晶的，还在一个劲地滴油呢。

父亲平时不苟言笑，一到过年，也像换了个人似的，理了头发，胡须也刮得干干净净，整天都笑呵呵的，满脸充满了慈爱。母亲笑容满面，忙前忙后，不知疲倦。她一会儿给我们骨头啃，一会儿给我们几块红红的、香喷喷的精腊肉品尝，一会儿又给我们蒸蒿菜粑、红粑，煎糍粑吃，一会儿又给我们煮面条，炸豆腐，熬甜酒吃，我们整天都在不停地享受美味佳肴，肚子撑得圆溜溜的，就像个皮球似的。母亲总是笑眯眯地说，过年什么都要尝一点，以后日子就会越过越好。尤其是红粑粑，寓意红红火火，团团圆圆，吉祥如意。

俗话说“小孩盼过年，大人怕过年”。小孩子过年既不要上坡放牛羊，也不要下地干农活，还可以穿新衣，戴新帽，烤旺火，一天到晚吃着香喷喷的肉，享受平时吃不到的美味食物。晚上，兄弟姊妹们在宽敞的院子里快快乐乐地放鞭炮和烟花，捉迷藏，或是在家里玩扑克、猜谜语、下跳子棋，其乐融融。

在凤凰县财政局工作的十五年里，父母和我们一起住，大姐、二姐也住在县城。除夕那天，姐弟四家人陪伴父母一起过年，儿孙承欢膝下，父母非常开心。每年都由我来做年夜饭菜，四家三代人欢聚一堂，总是热闹而有趣，大家都情不自禁地拍下了一张张温馨祥和美满的全家福。

调离凤凰后，虽然吉首离凤凰仅半小时车程，但平时由于工作节奏很快，常年与父母过着聚少离多的日子。可一逢过年，不管再忙，我总是携夫带女回家，仍然坚持邀请大姐、二姐和父母、弟弟一起共享我精心做的可口年夜饭菜，欢欢喜喜过个年，重温一大家子热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