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瑞龙
1
从前,裤子会破洞。破洞,是因为和伙伴们玩闹,也因为砍柴扯猪草时被刺挂,还因为穿旧了洗多了薄如蝉翼了。
破了洞,终归是怕挨母亲的打,常常就混在要洗的衣物中间装蒜。
当然多数时没挨打,却几乎都挨了骂。挨骂时低着头,不敢顶嘴。心里却想:总是没有挨打痛啊。
每每骂完,母亲照例就会进行缝补之事。若是破得小,她便直接用线缝上。但凡破得大,她就会找来碎布,垫在裤子里面,再以针线缀连。当然,无论破得大小,母亲的活计,都很细密匀称,即便多的时候有几个补巴,那也都是方正圆满和谐顺眼的样子。
2
如今,裤子破了洞,比如我穿的牛仔裤,它也破了洞,我却不知怎么回事。
自然,我也不用担心会挨打了。而且,骂也不会有人了。至多,就是孩子他妈无用地絮叨几句。所以,再也无需混在脏衣物中间去了。
不仅如此,我还有几分窃喜。我终究接近了街头那些穿着四处破洞牛仔裤的女孩子以及女人们了。老是老啦,倒也小过得一把流行时髦的瘾了不是吗?
3
母亲在老家,她骂不到我了。
母亲快80岁了,她也打不赢我了。
母亲已是活脱脱的在世时外婆的模样了,她无法把线穿过针眼,她也已缝补不拢我裤子上大大小小的破洞了。
4
亲亲人,远远乡。
长长路,深深肠。
酸酸甜甜跌跌撞撞入梦。
我拿什么又如何去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