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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4月22日

春日乡村痕迹

田洋屾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理学家朱熹描绘的美丽春光,800多年过去了,时间不曾让其丝毫褪色。桃红柳绿、莺歌燕舞,乃春日的永恒主题。春日里的乡村,又有着怎样的一番风景呢?亦或留下哪些痕迹呢?

春日的乡村,与杜甫的《江畔独步寻花》“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诗境惊人的相似。村村寨寨的村头寨尾、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一株株、一片片桃李,张开着一张张或红或粉或白的笑脸,庆贺战胜寒冬的胜利。尽管花团锦簇,可花儿们开得仍然未免有些寂寞。年年岁岁花相似,上了点年纪的人早已司空见惯,谁还会专门去驻足观赏,而姑娘、小伙过完年,大都蒲公英般飘向他乡,桃花哪能再去映红姐妹们的脸庞,李花哪能再去荡漾郎哥们的笑声。只有蜂儿情深意长,整天“嗡嗡”哼个不停,吻过这朵花,又去吻那朵。蝴蝶翩翩起舞,一会儿嗅嗅百花暗香,一会儿吻吻鹅黄嫩绿,一会儿轻拈凌空枝头,一股逍遥自在的派头。

春日的乡村,同叶绍翁的《游园不值》“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所言也相差无几。几百年过去了,只是竹篱茅舍换成了木楼泥瓦、砖房大舍。

俗话说:“吃了十五肉,抱到锄头哭。” 这个季节,守望田园的农人们如期开始沉淀自己对土地的情感,让那或肥沃或贫瘠的田土生长出稻菽粟黍。农具早在冬日里修好,此时正听从主人的使唤。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的男人,一犁一犁地躬耕,犁过之处,泥浪如腾龙翻卷;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的女人,一耙一耙地搭着田坎,防止稻禾的命根子从裂缝开隙中逃遁。田水的冷,包围男人女人的脚,无情地咬,痛钻到骨里。牛们的嗥叫,响彻山谷,不是抱怨,更不是叹息,而是一种发自生命深处的对闲暇一冬后再去负重的呼喊。土里,媳妇挥舞着银锄,挖出一个个窝子来,婆婆从别在腰间的小小篓子里取出一粒粒玉米种子,用从挂在胸前的撮箕里抓出的土灰作包衣,一把一把的、眼疾手快的、准确无误地甩出去。一路路一行行,婆媳用虔诚和默契,抒写大地的丰收诗章。那缺伴幼儿,或在土坎上趴着,或跟屁虫一样,与大人形影不离,“娘!”“婆!”稚嫩的、无事也要叫三下的喊声,为乡村带来些许生色。

春日的乡村,也有乡亲在地里演绎出无限精彩之下的落寞惆怅。播种、收割,收割、播种,两只巨手把乡亲玩转得晕头转向,纵然鸟语花香,大地春晖,谁有闲暇顾及?一个个除却身体上的劳累,还有浓厚土地情感受到阉割而长在心尖上的疼痛。“年轻人都外出了,好好的田土大块大块的甩,可惜呀!”现场,老人向同样在刨田弄土的旁人述说,话语显得多么的无可奈何。“操不完那么多的心,我们这辈上年纪的人只能活一天做一天,刨(种)得了多少刨多少。”感同身受的旁人调缓语低地应答着老人,像安慰老人,又像顾影自怜。

春日里的乡村气象年复一年,我为之歌唱,也为之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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