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建

牛经理考取驾证后，手痒技痒老想开车，一时又不想买新车，怕蹭了刮了心疼要命，于是变着法子找车练手。

瞌睡上来有人送枕头。这不，时逢周末，马主任开着刚买的奥迪，安静地泊在牛经理楼下。

“不怕磕坏？”扫视几眼能照出影儿的新车，牛经理背着手，踱着步，围着小车转了转，说，“叫上朱科长，他可是多年的老司机，公司里数他车技了得。”

马主任皱了皱眉头，慢腾腾掏出手机。

不一会儿，朱科长从停靠的出租车里滋溜一声滑了出来。

三人上了车。牛经理当仁不让地坐上驾驶座。因忌讳与领导“平起平坐”，朱科长和马主任你推我让一番，同时钻进了后排。

“有高手指点，这下放心啦！”插上安全带卡扣，牛经理拨弄几下车内后视镜，望了望后排的朱科长和马主任，笑着提醒道，“系好安全带，我可是新手啊！”

驾龄越长，胆子越小。朱科长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身子微微打战。车子还没启动，他慌忙扯出安全带，“咔擦”一声牢牢扣上，又扭胯挺身地调整好安全带松紧。

“我才不当‘人肉粽子’，缠的气都出不顺畅。”马主任瞟一眼朱科长，撇了撇嘴说，“牛经理胆大心细技术过硬，新手胜过老司机哩——何必多此一举？！”

谈笑间，车子已冲出去里多远。牛经理单手轻握方向盘，时不时开几句不荤不素的玩笑，一副得心应手的样子，俨然十多年驾龄的老司机。

驾驶高档新车，飞奔在傍山临水的林间公路，牛经理心情大悦，不禁哼唱起刘欢的《好汉歌》：“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嘿嘿嘿嘿全都有哇……”

突然，一辆小四轮农用车从前方弯道处探出头来。牛经理顿时慌了神，避让不及，猛打方向，急踩刹车。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轮胎冒出刺鼻的青烟。马主任揪着的心隐隐作痛。

牛经理掉过头问：“你俩没事吧？”

“有安全带保护，平安无事喽！”朱科长斜一眼马主任，展开眉头，露出狡黠的笑容。

“经理反应够快，一下子就刹住了！”马主任揉揉磕痛的额头说，“我第一次上路，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宽又直的路上跟小车相遇，还误把油门当刹车踩呢……”

“我抽根烟解解乏——谁来换换手？”又开了一段路，牛经理靠边缓缓停下，“也好向你们取取经。”

牛经理一路开得歪歪扭扭，朱科长一路坐得心惊肉跳。他早想替下牛经理，但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说出来。听了牛经理的话，朱科长悬着的心放下了。他不顾马主任一个劲儿劝牛经理抽完烟接着开，一头钻进驾驭室，一屁股抢占了驾驶座。

“牛经理，安全带！”上了车，马主任扯出安全带给副驾驶座上的牛经理牢牢扣上。退回座位又连忙拉出安全带自己扣上，还不忘学学朱科长样儿，抬抬屁股，直直身子，扯扯带子。

朱科长从后视镜里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回头揶揄道：“马大主任，也想尝尝‘人肉粽子’味？”

马主任捂住嘴巴打着哈欠说：“近来睡眠不好，晚上老做梦，抓紧时间补补觉。”

“开车！” 牛经理徐徐吐出一口烟子，冲朱科长挥挥手，又转身瞅瞅马主任被安全带勒得起皱隆起的衣服，点头微笑，若有所思。

一路上，马主任跟打了鸡血似的，陪牛经理天南地北地有说有笑，分分秒秒都没眯过一眼……

月余，人事任免，马主任升任副经理，顺利进入公司领导层。原本业务素质不相上下，同样有望“更上层楼”的朱科长，则被下放基层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