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 勇

一、杉树坪的枫树

枫叶的手掌里捏着火石

仅仅一棵枫树着火，就可以温暖大灵山的冬天

悬崖上的风和露水，确定从一棵最高的枫树开始

精心打扮这个以杉树命名的村庄

枫叶的光亮随风飘动，照亮挂在农舍屋檐上的包谷

守家看院的黄狗，整天无所事事

带着一叠叠落叶，在人迹罕至的通村水泥路上撒欢

像握着冬天的蜡笔，向红尘紫陌的世间

画出大灵山的寂寞与高冷

二、马脚坪翡翠之夜

每个冬日黄昏，高山之巅的马脚坪一蓑烟雨

空濛的旷野里烟花一夜成昨

一杆杆枯槁的秸秆下，有两棵高山白菜

一棵棵青绿的白菜，是坪上人家种出的翡翠

一盏盏路灯微茫的光亮下，有晶莹的水雾用犀利的刀法

精心雕刻着翡翠的宏大外相，并滋养冰肌玉英般的内心

有几处人家的窗门为采玉的当家人留守着，依然火光洞开

远方的风幽幽如琴声呜咽，天上的星辰全无

星星点点，悄然落户在路边的三叶草和繁缕之上

三、银杏化蝶，飞出木鱼坪的边界

在没有进入这片银杏林之前，木鱼坪只是一个坝子

等一片片金黄的银杏叶覆盖了，我们来时的脚印

心中的木鱼声隐约响起，一声声如梵音飘落

仰望树林之上的天幕，幽蓝如一口深井

相爱的人落在深井里，再急促的木鱼也是充耳不闻

爱过的人如落叶一般身轻，飞身化蝶

不争朝夕，也无畏刹那。不经意间举翅

就飞出木鱼坪的边界

四、画鸽坪，鸟鸣如冬天的火棘

把土画眉叫画鸽，是大灵山的偏爱

画鸽坪里的灌木丛太冷了，火棘果经霜成焰

照亮了山鸟生铁般的喙

坪里的人家像候鸟一样在城乡迁徙

无人采食的红果，改写了救兵粮的典故

饱食终日的画鸽和锦鸡、乌鸦在枝头和解

鸟鸣如冬天的火棘，一声声一树树

把画鸽坪的幸福指数抬起来

五、黄连坪的雪被，孵化了灵山梦

风雪叠加，黄连坪的夜与白昼失去界限

田园化的烟地，絮着一床无垠的雪被

风力发电机组的大风车，戴着口罩

像流落民间的手艺人，弹拨弓弦，飞花满天

砚台上的墨汁被冻结了，临帖人一边咳嗽

一边搓手哈气，把一个梦想一磨再磨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黄连坪静静的雪被下，有万千生灵在行动

大灵山的梦终将破壳孵化，披拂一袭绿色袈裟

六、带你走过锅铲坪，去看澧水源

山寒水瘦，锅铲坪鸟语稀声

沿途的麻柳树和落叶松，又一次解落三秋叶

带一条红色的围巾吧，跟一路的箭竹林很配

森林消防道比夏秋之际更显宽阔，你要小心高跟鞋

每片落叶下，都有冬眠的山花草籽

山上很久没有下雨，澧水的源头不一定有壮观的趵突泉

但定有一块纪念碑，等着你我认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