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伟
我喜欢阎真的小说，凡出必读的那种。近些年，先后看了他的《沧浪之水》《曾在天涯》《因为女人》《活着之上》等书。很庆幸，在5月29日至6月4日开展的“湖南作家湘西行”文学采风活动的第一站凤凰县，我见到了阎老师并请他签名。看到他的全套小说被人喜爱，当然有些感动。这是作者与读者之间的心灵触碰。
《如何是好》是阎真在沉寂8年后出版的新作，这是一部关注女性知识分子就业、情感和婚姻的长篇小说。
小说内容讲的是，许晶晶在麓城师大考研失败后，面临高不成低不就的就业窘态，回家乡津阴县考选调生，去男朋友章伟家乡古阳县入编，赴云南县城中学教语文等等。可这些机会她均放弃了，只因为许晶晶及其父母希望留在大城市。而麓城好点的学校老师最低学历为研究生，她连报考的资格都没有。
许晶晶毕竟读过重点大学，也有公司向她抛出橄榄枝。比如，地产中介公司、教育培训机构、推销公司等等。她却全都瞧不上，父母也反对。在他们眼里，没编制就没保障，就是打工的。更何况，许晶晶的父亲有着惨痛的教训——教了10多年书，没入正式编制，人家说踹就踹了。
许晶晶投递简历时，看上了南方电网。精心准备一番，结果被告知，“南方电网大部分是内招，一般人很难进来”，“除非特别优秀……大公司总要有一批能人，不然支撑不下去”。后来，好友秦芳给她介绍了麓城经视，当上了临时采访人员，幼稚的她想通过兢兢业业，竞争个编制，可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许晶晶本有机会正式入编，同届生富二代李亦明一直暗恋她，愿意让出晨报岗位，条件是与她结婚生孩子。秦芳劝她，“女人要改变命运，家里靠不上，能力又不够冲破罗网，嫁人就是一个应该考虑的途径。……林青霞嫁了什么人？她老公还没李亦明帅。”可李亦明实在太矮了，还有当众剔牙等不良习惯，最终许晶晶选择了放弃。
求职多次碰壁后，许晶晶不得不签约一家名叫优博的教育机构。后来优博倒闭，竞聘知名的学而优又落败。失业的许晶晶狠下决心来，埋头看书备考公务员。税务、国土等烫手岗位不敢填。报考的社区岗位招九个，居然有五百多人竞争，最终许晶晶以失败而告终。
再次无事可干，如何是好？无奈的她选择在国企金帆公司售楼卖房。因为业绩不错，不仅收入好，买了公司内部房，还被提拔到总部市场销售部，最终有了正式编制。
许晶晶找工作跌宕起伏，个人情感也是一波三折。男友章伟是一名研究生，考麓城公务员失败，回到古阳工作。自此两人断了关系。期间七年，许晶晶抵住了各种诱惑。比如，上面提到的李亦明；另有优博的刘老板提出，当他“小三”生儿子，承诺给房给车；中意她的二婚彭先生，也是有房有车的；电视台的小沈，父母是麓城公务员，有现房并愿再买房……只要许晶晶不那么认真较劲，钱、房、车都会来得快。
范哥开导她说：“那些混得好的女孩。后面都有隐身的男人。”可“好女孩”许晶晶注定让他们失望而归，也让人心生敬意。
一个叫比熊的男生“用心”追求许晶晶。一个月后，比熊说：“他失败了。被人嘲笑了。”原来他是“行为艺术家”。什么是“行为艺术家”？即，以性行为发生为标志。这是个小组织，专门建群分享追求女人“战果”，几乎没有不败记录。比熊说，他最快的一次三天成功，群里还有个当天就拿下的。
这是社会底层的污浊面，体现出部分青年玩世不恭、游戏人生的生活态度。究其原因主要是求职太难、生活太压抑了。由此可见，岂止流干眼泪的许晶晶不易？多数人都挺难的。小说提到，小宋大学毕业求职无门，开了家照相馆。北大博士嫁个有钱人，做了家庭主妇。小吕的大学同学到北京碰一鼻子灰，娶了个相貌如男的土财主女人。北师大毕业生回家乡，竞争教育机构岗位。浙江大学女生在社区上班。麓城师大学生被迫回县教书。麓城工业学校毕业生做房产中介。许晶晶的妹妹没上大学，在麓城打工后，选择嫁大近二十岁的二婚“叔叔”。许晶晶的老公叶能是麓城师大研究生，毕业后一年四季忙着送快餐。还有更多的大学生自认为没出息，不敢回家，情愿流浪……
与此迥异的是，秦芳刚毕业便到带正式编制的省卫视工作。李亦明毕业不久，当上他妈妈公司总经理助理，住着宽大别墅，找了个漂亮的女朋友。小杨是高干家女孩，有房有车，喜欢旅游、健身、美食，不会买菜、做饭、洗碗。金帆公司的小湘，父母给她存了几百万，工作只是找点事做，开车去贵州就为尝下黑山羊……这些人的爸妈几乎什么都帮其谋划好了。
对比之下，反映出这样的残酷现实：
——“天生就不能跟别人比……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差距，一辈子也填不平。”
——“一个稍微像样点的岗位，就有一大群人大眼小眼盯着呢，没有熟人朋友，是轮不上的。”
——“命运之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与自己作对，像对面有个隐形的持刀杀手，将砍断一切美好的想象。”
——“这又是一个隐形的城堡，看着路是通的，其实有很多无法捉摸的障碍，自己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拼命有什么用？这几年每天工作十几小时，没拼命吗？”
——“关系硬扎才是真的。没有关系的，把工作捏成一朵花，那也白搭。”
的确。生活不以仁慈为规则，成功也不只靠勤奋。那如何是好？麓城师大吴老师告诫：“无论沉入怎样的困境，心里还是要有光明。”正如校歌所唱，“璀璨星光，为我导航；青春迸发，生命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