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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6月16日

关于2023年5月28日晚餐的记述

○张永中

一个平常的日子,2023年5月28日。它只是我手机上的一行屏闪,旷古幽远时间进程中一个记数序码。但,有些人,有些事,遇见了,不管是经意或不经意的,多少有点价值,值得记述一下。这么一想,就把昨天晚餐的人和事,记述在这个时间序码上了,供以后回忆,纪念或忘却。

前几天,写了一个稿子,《山风吹来》。都是故乡乱山瘦水里的儿时见闻,芝麻些小以及由此引发的记忆情绪。发给了行家颜家文等几位前辈和朋友。

颜家文微信过来,“明天到长沙,蔡测海陈新文一起晚饭,希望你来。”

我回,“OK(手势)来看您(三个打拱)”,又加了一句“都是老师,朋友,好人(赞)”。

颜回,“一晚,不知道住哪,作协安排,蔡知道。”

我问,“明天我安排晚饭好不好?”

回,“不必要。”

我说,“那就见面再说。(赞,OK手势)”

他答,“好。”

第二天,下午快5点了,颜家文先生把吃饭的地点发给我。诚食·印象农夫文学院店,即岳麓大道186号毛泽东文学院内。我高德了路线,赶过去。会合。就餐。餐桌上有,颜家文,蔡测海,水运宪,沈念。做东的省作协党组书记胡革平和一名工作人员。事前来安排晚餐的是办公室曾宪军。

胡革平问了一下,有北京来的老同志,是不是喝点酒?都说不喝。就不喝了。大家用茶或饮料碰杯,意识了一下,就动筷子了。

聊天,从几句寒暄开始。

最近以《戴花》享誉的水远宪,先起了话题,讲了湘西,讲了他当年写《乌龙山剿匪记》的过往事情。说,那年去湘西采风,到凤凰,县党史办滕和叶做了接待安排。听说是来写土匪的,县长不高兴了。地方对接不上,就走了军队的路线,找军区。当时吉首军分区司令是汤世荣。说,上腊尔山采访就是军区派的车。说,有一次得了急症,后转院抢救,在长沙军干所疗养三个月。当时疗养所就一台电视,放在活动室集体收看。一群白发的老军干,每天都定时在这里集中。老干看他这么年轻就来休养,瞧不起。说是吃干饭的。后来知道是作家,写作品的。便说,你们作家又准备写出什么毒草来毒我们啰?那时的老干部,讲话就是那个味,直接,爽朗,现在感觉起来都好。《乌龙山剿匪记》就在这里起了稿。他说,说到湘西就来感情,刹不住话。

话题集中指向湘西,大家谈兴渐浓。

在座的沈念,是写《大湖消息》的,洞庭湖上人,年轻,第一次见面,未及深聊。不知道大湖上的人进大山是什么感觉。席间,颜家文,蔡测海与胡革平书记,插花式地交流着。文学上的人事,消息。蔡耳朵有点背,对话有点吃力,有时半路拦截别人的话。有趣。愉快。

饭毕散席。颜家文约我们到他房间坐一坐。他们就住在文学院宾馆里。颜是4楼。蔡住3楼。我和颜先进去,烧好水。开始喝茶间,蔡才哐哐敲门进来。于是三个湘西人开启了湘西方言的闲聊模式。

颜家文此次从北京回湘,是应邀参加一个作家下乡活动。蔡测海主的事,作协拿了点钱,请了几位作家去湘西采风。他们是谭谈,凌宇,颜家文,水运宪,蔡测海,梁瑞郴,田瑛,阎真,沈念等。时间5月29至6月4日。活动名称是“湖南作家湘西行”。采风地点,凤凰,古丈,永顺,龙山,保靖,花垣,吉首等。

席上,水运宪说,老蔡一提到湘西就激动。其实,大家所称的水哥,水运宪本人也激动。他是老湘西,无数次去过湘西,最早去湘西还是儿时坐木炭车去的。《乌龙山剿匪记》一直热播,湘西人熟悉他。在他的众多名头上还有蔡测海封他的乌龙山村名誉村长。这是真话,话题自然是湘西。

在颜家文房间,与蔡测海,我们三个,一直聊,快到九点。兴头上。蔡说要下去拿一下药,再上来。我看时间不早,颜又远道赶来,坐了几个小时高铁,明天还要起早,今天得早点休息。就说,算了,下次再聊。

聊了什么呢?

颜家文第二天早上发了个朋友圈。

昨晚住毛泽东文学院内悦江酒店。晚饭前,蔡测海副主席,陈新文社长,张永中副总编等来住处聊天,许多年不见面,居然还是谈小说,散文及《芙蓉》双年榜。晚餐与作协胡书记,水运宪,沈念等共进。

基本是事实,唯到他房间看望他兼聊天的是两批,两段。晚饭前是陈新文。晚饭后是蔡测海和我。这里,颜家文把它们综合,概括,简省成一次了。这或许是他的记述习惯,方式,非有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却由此让我想起关于记述误差和记忆误差的很多有趣来。即便当事人,有许多事实场景细节一经描述就会有些变形,就会掺入叙述者有意无意地加工重整和变形。由此,我又更加有感于许多历史场景是完全信不得当事人的描述的。文坛上,历史上,许多鸡毛蒜皮的事,被一些较真的人杠上了,真麻烦。出了很多当时是事件,后来成故事,再往历史走变轶事的案例。这是对历史事实叙述与认知上的难度。至于把我误说成副总编辑,那是更小细节了。我还是回到关于记述上来。记述的问题,凡记述,都是免不了记述者主观与客观的条件和习惯性的误差的。文学的记述又不同于历史的记述。它就是作家对生活的摹写,是作者用阅历,情感,思维模式对对象的表达,独一无二。每个人的记述都是如此。沈从文的记述。颜家文的记述。蔡测海的记述。包括我现在正在进行的记述。它是记述者自己的指纹,基因,各各不一样。

我们谈湘西的作家和文学。从沈从文谈到了凌宇,谈到了彭学明,谈到了田耳,刘年等。谈到了老记者,老作家,古丈白羊溪人萧离。谈蔡测海自己的《母船》,《地方》,《家园万岁》。三川半是什么命意,他引用了一句山歌,做了解释,我似懂非懂。谈颜家文《长在屋檐上的瓜秧》,《湘西短笛》,《悲歌一曲》等。他们都那么早就在《人民日报》,《诗刊》,《民族文学》上作品了,开张就拿全国性的大奖。那年代,文学热,超过了一百度。凡能把名字变成铅字的,好找工作,连找的婆娘都比别人有姿色些。还有,还有……也讲到了湘西人讲粗鄙话,做粗鄙事的故事。人性方面的事。性方面的事。巫觋鬼怪习俗方面的事。湘西人做事,由着性子来。情绪来了,蛮劲发作,天王老子都不怕,不计后果。曾经的湘西,穷山恶水里面,靠天吃饭。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苦痛异常。有壮歌,有悲剧。有亲爱,有仇怨。有可笑,有可恨。认为,有这么一方悲情土地,湘西文学,不应该就此打止,应该再往前走几大步。出东西,出大东西,世界性的东西。既然出了沈从文,也可以出屠格涅夫,托尔斯泰,肖洛霍夫那样的作家,作品。这是我们吹的牛,也是我们的期望。而现在还没有这个。还是沈从文的老底子。

佐谈,沏的是古丈新出的白毛尖。家文先生依然用他与陈新文聊《芙蓉》时喝的那一杯。他为我新泡了一杯。蔡测海自带一个玻璃杯,里面放着一枚小勺子,不时地,叮叮当当地搅。喝的是咖啡,或咖啡色的一种液体。这样就着茶或咖啡聊天,感觉一点也不油腻。说文学,家乡事,不涉是非和小道。谈了湘西的历史,文化,政治,经济,社会方面的小细节,多是从文学角度谈的。蔡,颜是我们的前辈,他们睿智,有深度,世面开阔。是活过来的明白人。他们两个的成就和知道的掌故加起来差不多一部湘西文学当代史。话题是同茶一样的味道。云淡风清,澄澈透明,整个是干净的,善良的。头脑是山泉般清亮。

听说,他们一行明天早上8点出发,去湘西。事先,商定了在官庄吃中饭。那里有他们喜欢的,山胡椒油香很重的土菜馆。

过去去湘西,要做两天准备,来去都住官庄。如果按照过去烧木炭的车走湘川国道,三四天的,都得要。抗战时,西南联大师生,一支步行团队,由湘入滇,走的就是这条道。公路已经几番改造,原来两三天的路,现在大半天可以到达。走高速则只要4个来小时。坐高铁只要1个多小时。去到湘西的时间和里程的嬗变,刻划着湘西跟进时代的进程和步伐。

这次,颜,蔡两位将跟着队伍出发,再一次回归故乡,奔赴他们的山水,故旧和亲爱。

他们此行,选择了汽车。一路有伴,不耽搁时间,也不耽搁聊天,还可以看风景。车厢就是一个会议盒子,笑话匣子。他们可以在山路的摇头晃脑中碰出灵感来。他们的选择是对的。奔赴乡土,奔赴文学,奔赴初心。

湘西值得看,值得反复地看,尤其以文学的眼光看。

我祝他们此行,一路丰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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