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永洪
旅居都市的我有很多乡愁,其中儿时母亲包的箬叶粽子,每每在夜深人静时打扰我的酣睡……
每年的端午节前夕,母亲就会要求我们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每次都是大姐最勤快,把门、窗、桌、椅擦得干干净净,二姐和细姐只是投机地拿起扫帚,装模作样地把室内和屋外扫一遍。母亲则带着我上山去摘箬叶。
到了山上,母亲很耐心地教我要选摘去年生的宽大的叶子,然后摘下一片做样叶,叫我按此标准。别看满山的箬竹枝繁叶茂,但要挑选出符合母亲标准的实属不易。叶子不是多年的老叶就是不够大,人站在陡峭处一定要拉着竹枝保持平衡,否则一不小心马上会滚落下去。费了大半天功夫,我只摘到几片自认为合格的叶子,再抬头看看母亲,只见她的左腋下已夹了一大捆箬叶。我知道母亲并不是要我帮她做多少事情,而是希望我得到锻炼,体验一下生活的不易。
采了箬叶回家,母亲把事先烧制好的杂木灰倒进水里,沉淀出碱水来浸泡糯米。第二天捞出米粒时变成金光闪闪的,母亲说这是黄金米,吃进肚里生出财来!包粽子也是细致活,母亲先用两片箬叶半叠在一起折成锥状,把糯米用匙子倒进里头,然后小心地包扎收口,最后把绳子用牙齿咬住一端,右手捏住另一端娴熟地进行捆绑,不一会一个呈三角锥体的粽子就包好了。我们姐弟几个都不太会包,包出来的粽子实在不成样子,大家都嫌丑,每次母亲都搬张小板凳坐在大门口一个人干活。当包完五六升米时,已累得她直不起腰来,我们看到这样很心疼,就劝母亲明年少包一点。这时她会笑起来,慈祥地反驳道,你们这么喜欢吃,少包了怎么行呢?!
妈妈包的粽子大小均匀、棱角分明,缠绕的篾绳打着漂亮的蝴蝶结。姐姐们赶紧把它们码进大铁锅里开始蒸煮,我也帮忙往灶膛里添加木柴。火焰越来越旺,呼呼作响,似乎是替我们表达那期盼和欢喜的心情。火势越来越旺,锅里慢慢地飘出带着木灰碱水和箬叶夹杂的特有香味。多少年过去了,这香味还沁人心脾,令人难忘!
或许那时一年才能吃上一次粽子,或许是粽子里包着满满的母爱,都觉得吃粽子是最幸福的时光。每当剥开箬叶时,就会被那粽肉的金黄色所诱惑,被那特有的香味所折服,牙齿和舌尖被带有弹性和甘甜的口感而陶醉!
说也奇怪,现在的粽子馅料不再像过去时单一的糯米,添加有瘦肉、蜜枣、虾仁……五花八门的,越来越丰富,而且在街市四季有供,可就是再也吃不出记忆中的味道,再也没有过去食用时的那种欣喜的心情。
多少次,我暗做决定,盘算着自己退休之后,一定要携上老伴返回故乡居住,母亲虽然不在了,但山上箬竹还在,家里的那张小板凳还在,儿时的粽香也就一定会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