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 勇

一、端午水

五月涨水。母亲说，是绿豆水

五月涨水。父亲说，是磨刀水

河水汤汤，像一锅绿豆汤

河石凿凿，像门前磨刀岩

哥哥操一支浆，上了龙舟

河水是风高浪激的台舞

我在雨中仰望，江南的一棵橘树

受命不迁，绿叶素荣，曾枝剡棘

端阳涨水，流进了一个民族的血管

同时，橘树的刺，也刺痛了一个国度的心脏

五月，江南所有的河流，淌蓝墨

二、艾蒿

艾蒿，生于江南之野

却是美人可薰的香料

没有纱窗，没有蚊香的故土

大量出土的艾蒿，升起狼烟

可保一餐一宿的平安

都市的端阳，不似乡下的粽子

不要绳缠水煮，只取几枝艾蒿

挂上门楣，把香草美人的愿景

从《离骚》里雕章琢句而出

三、菖蒲草

江南之景，一半美在池塘

池塘之美，菖蒲独占一半

前世定然是陌上公子，风仪翩然

微波凌步，青衫留香

不曾想，今生是带剑的侠客

也是悬壶济世的郎中

三枝菖蒲，二片艾草

便是一个安康的端阳

四、粽子

箬竹林老了，端午还出新叶

母亲的手老了，粽子的味道不老

一张坐凳，一盆糯米，一宿柴火

煮熟的粽子，被一张棕叶牵绊着

棕丝像母亲脸上的皱纹

一头系着端阳，一头缠着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