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左 洁

外婆一生勤俭持家、心灵手巧，会编织的竹器种类繁多，凡出自她手的竹器，一件件精致唯美得像艺术品，令人赏心悦目。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外公很早便去世了，于是外婆从二十多岁起，为了独自养活母亲、满舅和满姨三个年幼的孩子，除了耕种几亩薄地，就是靠着外公生前教给她的篾匠手艺来赚钱养家糊口。每天外婆不辞辛苦地从坡上砍野山竹回来，精益求精地编织背篓、土筐、谷箩、草篮、畚箕等农具，还有菜篮、饭篮、蒸笪等厨房用品。

适逢赶集时，外婆便挑上几个编织好的竹器去集市上卖，换一些口粮和生活用品。没上过学的外婆却懂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为了让儿女早日独立、自力更生，言传身教地把编织竹器的手艺，手把手传授给了三个孩子。如今，家用的菜篮、背篓、谷箩等，都是母亲精心编织而成，靠的就是外婆传授的竹艺传承。

小时候，因父母要干农活，母亲常常把我和弟弟寄养在外婆家。外婆家对面的山坡上，竹子满山遍野。外婆把这些野竹砍回家，经过她耐心细致地手工处理，编织出一件件精美的作品。每天，我和弟弟一边嬉闹，一边欣赏外婆和满舅用处理过的竹篾，双手精准、快速地编织出各种各样的竹器，从早到晚，乐此不疲。

几天下来，院子里堆放的一捆捆竹子，在外婆和满舅灵巧的十指间，便成了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有谷箩、土筐、菜篮、背篓、畚箕……竹器玲珑剔透，还散发出淡淡的自然馨香，让人爱不释手。

在编织过程中，每一个环节外婆都精益求精。竹艺很见功夫，透着老道的传统竹艺底蕴，它们精致灵巧，古色古香。外婆偶尔也会编一些充满童趣的竹扇、鱼篓、鸟笼等小篾器，让我和弟弟流连忘返。竹扇的扇页薄如蝉翼，用桐油浸泡过后，对着太阳时，扇页金灿灿的，闪闪发光。

炎炎夏日，我和弟弟常常拿起小竹扇，就站在外婆和舅舅的身边扇凉，驱赶蚊虫。洪水泛滥时，外婆就带我和弟弟背上鱼篓，到养鱼的田埂附近的水沟里捕捉肥美的鲫鱼，或到草坪上捡拾垂死挣扎的，然后带回家烹饪。鲫鱼过油煎后不论是和青椒炒，还是和酸味十足的剁椒或西红柿炒，或和豆腐熬成汤，在我的记忆深处至今依然美味可口，唇齿留香。外婆煮的鱼，每次总是被我两姐弟吃得精光。

到了晚上，为了哄我和弟弟早些睡觉，外婆就一边编织竹器，一边跟我俩讲熊娘嘎婆的故事，或是哼唱她自创的摇篮曲，不知不觉中我们便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一觉醒来，我俩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到外婆和满舅仍然在不知疲倦地编着。竹篾十分锋利，稍不留神，就会受伤。一次，外婆因晚上没有休息好，白天又急于赶工，破竹时不小心左手食指被篾刀划伤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我俩被吓得哇哇大哭，不知所措。外婆一边安慰我和弟弟，一边迅速从猪草里找出一些白蒿，放在嘴里嚼碎，敷在伤口上，用布条缠住，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破竹、编织……

现在，每当我听到歌曲《外婆的澎湖湾》，便想起了童年在外婆家温馨的一幕幕，仿佛看见了外婆那慈眉善目的温柔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