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延

“听到有人叫‘妈’，我仍然会驻足伫立，回味着我也能这样叫‘妈’的时光，忍咽下我已然不能这样叫‘妈’的悲凉”。张洁的笔调细腻忧伤，让人不忍卒读。

初次接触张洁的《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正是在去年此时。那时，我正一边工作一边读研，老师上课时不经意提及《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是她读过的描写母亲最动人的作品，被这句话触动内心的我，怀着伤心、遗憾、后悔等各种复杂的情绪在自习室的角落，静静地读完了这本书。

张洁是当代知名女作家，她曾经两次获得茅盾文学奖。湖北大学文学院蔚蓝教授给她的评价是“她囊括了短篇、中篇、长篇小说的所有最高奖项，这在中国作家中绝无仅有……她作品中总有她生命的影子，她是用生命在写作。”

《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相当于是张洁用生命写作的一篇长篇纪实散文。张洁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历经坎坷，因此与母亲感情极其深厚。她一心期盼自己能够让母亲拥有一个健康幸福的晚年，然而天不遂人愿，她的母亲不幸患上了脑垂体瘤，后又因进行手术后引起并发症，不幸离开了人世。这十几万字的篇幅记录的是张洁母亲生命中最后八十几天里的点点滴滴、琐碎小事。文中，张洁一次次反思自己为什么没能及时发现母亲的病情，一次次追悔自己为什么对母亲过于苛刻，一次次探究母亲为什么手术后会猝死，一次次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陪伴母亲……张洁说：“我终于明白：爱人是可以更换的，而母亲却是唯一的。人的一生其实是不断地失去自己所爱的人的过程，而且是永远地失去。这是每个人必经的最大的伤痛。”这痛彻心扉的文字寄托了作者对母亲的深切哀思，情深意长、发人深省。

吕得胜在《小儿语》中说过：“万爱千恩百苦，疼我孰知父母。”这句话的意思是，经历了各种爱恨离愁，才知道最疼爱自己的只有父母。张洁也说：“我不知道每一个孩子的出生、成活、成长，是否都是母亲的灾难。又有哪个母亲不是穷其一生为她的孩子榨干最后一滴血？而我的母亲尤甚。”作者的母亲曾经在困难的时候上街卖冰棍贴补家用；为了不耽误女儿的工作，长期以来默默忍受病痛的折磨；为了女儿分外爱惜生命，以年迈有病之躯承担自己的手术责任；面对女儿的严苛和情绪失控选择默默承受；就连离开人世也挑了一个不给女儿留下更多悔恨的时辰——在女儿说了那句“妈，请您原谅我”之后。

这让我联想到了前段时间给儿子讲的绘本故事《爱心树》。故事给我的最大的感受，是“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爱心树》讲述的是一个小男孩和一棵大树的故事。大树很爱小男孩，小男孩渐渐长大，小男孩想要钱，大树让小男孩摘它的果子去换钱。后来，男孩想要房子，大树让男孩砍它的树枝建房子。后来男孩又想环游世界，大树让男孩砍了它的树干做成了船。最后，男孩累了，回到大树身边，仅剩树墩的大树还承托男孩的身体让他休息。读罢这个故事，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这哪里是男孩和大树的故事，这分明是孩子和父母的故事，天底下只有父母才会为自己的孩子无私付出到如此地步。

人的一生可能有很多的遗憾，但最大的遗憾应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沉浸在《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中，我又一次体验了不能反哺的伤痛和遗憾，我常常想如果母亲还在会是怎样的光景，也常常遗憾母亲没有见证许多我人生的重大时刻，更多的是遗憾寸草之心终是辜负了三春晖。正如张洁所说：“可是妈先走了，想到那许多本可以给妈无限慰藉、无限欢愉的，和妈单独相处的时光却被我白白地丢弃了，那悔恨对我的折磨是永远平息不了的。”

作为一名老师，我看到了部分学生或因长期留守在家，或因青春期叛逆，或因性格不合等与父母缺乏沟通亦或是不理解父母，总是烦父母太过唠叨或嫌父母管得太多。对此，我痛心疾首。不希望自己的遗憾在学生身上再次发生。

“年少不知父母恩，半生糊涂半生人。门前有车不算富，家有父母才是福。”愿天下所有的孩子都能善待父母、关爱父母、孝顺父母。